“我路過的時候看見門口停放著你的車。”
宋離一字一句,聲音聽不出任何異樣,將手表交給賀年光之後,這才徑直離開了。
隱匿在陰影之中的程清彥,盯著女孩遠去的背影,長眉鎖緊。
剛剛他說的那些話不知道被她聽了多少去。
她大可以質問他,吼他或者罵他,可是通通都沒有。
始終都是這副叫他厭惡的平靜姿態,他原本以為她對任何人都話少,但似乎隻是對他程清彥而已,似乎她的心裏根本就沒有他,所以才會這般冷漠對待。
現在想想,連同當初的告白,他都開始懷疑她是不是隻打算玩玩,所以才會在他陷入愛戀之際不辭而別,消失得無影無蹤。
該死!
他是不是真的被她耍了?!
“砰——”
杯子摔在地上,頓時摔個粉碎,碎片炸裂開來,發出刺耳尖銳的聲響。
喧嘩的夜店有那麼一瞬的詭異的寧靜。
所有人都在注視著這個周身縈繞冷冽的男人。
下一秒響起一道暴怒的吼聲——
“賀年光!昨晚上到底怎麼回事?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賀年光:“……”
冷風蕭瑟。
路邊一抹白色小小的影子浮現。
穿著白色外套的宋離,裹緊了胳膊,從來沒覺得這麼冷過。
滿腦子都是男人不屑又清冷的嗓音——
原來,他自始至終從來都沒有喜歡過她。
原來,當初他接受她的告白,隻不過是可憐她。
原來,那短暫的不到一個月的歡喜時光,隻是一場可悲的施舍。
施舍……
感情最怕的就是施舍。
還好她早早地就醒悟,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那場禁錮。
可是為什麼,心還是會那麼痛。
痛得她現在沒辦法走路,隻得彎下腰來,扶著牆壁,低著頭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任淚決堤。
從她十歲之後,再也沒有任何人能夠傷到她。
她不愛任何人,也不在乎任何人。
除了程清彥。
他是她一生中唯一的意外,也是唯一能夠輕而易舉牽動她喜怒哀樂的人。
所以在公司,她躲著他,避著他,防著他,冷漠無視他。
因為不想讓自己在他麵前輸得一敗塗地。
可今天,聽到他那些話,她還是深深地痛了!
一條娟白的上麵繡著一朵梅花的手帕遞到自己麵前。
緩緩抬眼。
對上的是一張溫和明媚的臉,男人白皙的麵龐,戴著一副金絲邊的平框眼睛,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彎的,“沒事吧?”
聲音也很好聽。
原本還沒什麼,可一說話,宋離就打起了嗝,“風,太大了,眼睛疼!”
她蹩腳的借口在男人眼裏根本就站不穩腳,不過男人還是點了點頭,用依舊溫和的嗓音道,“你家在哪,不介意的話,我送你回家吧。”
家?
她的家在哪……
她沒有家。
那具冰冷的軀殼,隻有她一個人居住的房子,不是她的家。
宋離搖了搖頭,緊跟著自顧自往前走著。
男人見狀也沒再多說,隻是回到了車裏,叫司機亦步亦趨跟著宋離。
司機有些糾結,“江先生,剛剛夫人打電話來,讓您快點回去……”
“唉,看著這姑娘平安到家,我就走。”
坐在車後座的江靳南說道。
——
宋離接連幾天去公司,辦公室都空無一人。
因為宋離去的太早了,不到七點就到公司了。
這天,費娜到公司的時候,宋離已經做好兩個PPT了。
宋離盯著電腦屏幕,並未注意到費娜的到來。
費娜的目光在宋離臉上流轉,眼底似乎劃過一抹讚賞的神色,不過最後什麼都沒說,徑直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不一會兒,大家夥陸陸續續都來了。
各忙各的。
市場部又陷入了熟悉的繁忙之中。
下午快到下班時間,同宋離同辦公室的兩個妹子在刷韓劇。
其中一個指著屏幕咋舌,“嘖嘖,這裏麵的小白女主好可憐啊,總是被男二欺負!”
“切,你懂什麼,男二一看就是也喜歡女主,要不是喜歡她,才不會纏著總是欺負她,換做是別人的話,男二看都不看一眼的好不好。”
“……”
這些話順著風鑽進宋離的耳朵裏。
宋離皺皺眉。
程清彥不喜歡她,還欺負她,這又是為什麼呢?!
“工作時間誰允許你們在這做閑事的?”
費娜走了進來。
兩個妹子嚇得縮了縮脖子,“主管,我們手頭的任務都已經完成了。”
費娜:“完成了不會幫幫其他的同事嗎?宋離手頭的活那麼多,你們不會替她分擔分擔?”
聞言,兩個妹子麵麵相覷,皆是一愣。
這還是費娜第一次替宋離說好話呢。
當事人宋離也是愣了愣,麵色冷靜地說,“不用了,我自己能完成。”
費娜沒說話,隻是走了過來,將宋離辦公桌上的文件全部丟給那兩個看韓劇的妹子,緊跟著拉著宋離起身,一邊道,“你跟我一起去談個業務,順便學著點。”
其餘的人都用羨慕嫉妒恨的眼光看著宋離。
要知道,費娜可是市場部出了名的刁鑽刻薄,雖然市場部不需要同銷售部那般天天跑業務,可偶爾談妥了一個業務的話,可是有很大的機會升職加薪的。
辦公室很多人都沒有這個待遇,宋離這才剛來公司沒多久就能跟著費娜出去跑業務了,所以大家才都羨慕!
——
跟著費娜出了公司,費娜去車庫開車。
白色的奔馳最新款。
宋離也想買輛車,但她忙得連考駕照的時間都沒有。
“會喝酒嗎?”
費娜發動車子,倏然問道。
宋離搖了搖頭,“我沒喝過酒。”
言外之意,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喝酒。
費娜難得笑了笑,“你可真是個奇葩,我很少見像你這樣的女孩子,不爭不搶的,說你佛係,其實你又野心勃勃,說你有野心,你又什麼話都不說,真是矛盾。……知道我為什麼會選擇帶你出來跑業務嗎?”
宋離當然不知道,自顧自搖了搖頭。
“辦公室的其他人都太浮躁了,剛來的時候我也是給她們安排許多活兒,不過沒一個能像你這樣毫不抱怨,隻是默默做事,我覺得這很難得,這年頭生活條件好了,能吃苦的人越來越少了,你吃得了苦,忍得了孤獨,所以好好做的話,肯定能成大器。”
宋離聽著這話,倒有些怔愣了。
她倒不是多麼能吃苦的人,若是有那個條件,誰不想享福呢。
她亦不是不抱怨。
隻是她知道在人前抱怨沒用,隻是浪費時間罷了,所以隻喜歡一個人在心裏想。
她腦子裏的想法總是要比別人細膩的多,這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不過——
“fie,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
“你給我布置工作,隻是為了考驗我嗎?”
“不然呢。”費娜反問。
也就是說,故意給她安排大量工作的事情同程清彥無關嗎?
宋離皺了下眉。
她現在還不能夠很快下結論。
而且就算這件事情同程清彥無關又如何,那天他在酒吧說的話一字一句一戳心,她記得清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