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彥又哼了聲，一隻手抄在長褲的褲袋裏，“這幾天為什麼躲著我？”
“……”
宋離不說話，轉身想走，反被男人一把扯住手腕給拽了回去。
“我胃不舒服。”
有些傲嬌的語氣。
宋離心想，我又不是醫生，你跟我說我也沒轍。
“你家不就在這附近，我過去，你給我煮點粥喝。”
“我煮的粥不好喝。”
“誰說的，以前我的早飯不都是你負責的嗎。”
程清彥挑著長眉，嘴角輕翹，似笑非笑地睨著麵前的女孩。
他竟然知道了！
程清彥的酒品的確好，無論喝多少都不醉是個本事，但是胃不好。
以前上中學那會兒經常性不吃早飯，好幾次都因為急性胃炎被送進醫院。
宋離知道後，每天就在家做好早飯煲好粥，然後裝進一個飯盒裏麵，轉交給程清彥。
通常情況下一個女孩喜歡一個男孩，都會親手將自己的愛心便當送給男孩。
但是宋離是個例外。
她每次都將飯盒交給一個喜歡程清彥的女孩，讓那個女孩給程清彥，就說是她自己做的。
現在想想，那個時候她真的太傻了，傻乎乎的把自己的情誼隱藏至深，然後再交付給別人。
可當時不覺得傻，因為她自卑，總覺得像自己這般被全校師生唾棄的“敗類”，配不上他那般耀眼又灼灼其華的高貴的人。
原本也沒打算叫他知道的！
現在他卻知道了！
宋離眸光閃躲了兩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轉身想走，反又被程清彥扯住，男人的嗓音已然失去耐心，“喂，好歹替你喝了七杯酒，要不是我，你覺得你能全身而退？”
宋離嘴角不由抽了抽。
很想說要不是因為他那句誇讚性的話，也不會有這麼多目光直嗖嗖落在她身上。
不過在費娜把車開過來的時候，宋離最終並未上車。
可能是因為今天的他莫名的溫柔，莫名的很暖心，讓她想到了以前那段複蘇如同春風般的時光……
記得有一次，也是像今天這般，她被幾個同班的女生欺淩，灌了一瓶子水龍頭裏麵的自來水，讓她喝。
那是沒處理過的生水，宋離當然不會喝。
幾個女生見宋離敬酒不吃吃罰酒，其中兩個從身後揪住她的頭發，硬是要強迫她喝。
宋離也不是吃素的，用指甲撓女孩的臉。
奈何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
宋離沒朋友，也沒人幫她，其中一個女生捏住她的下巴正打算往裏麵灌水，緊跟著水瓶子就被人一把奪去。
程清彥二話沒說直接咕咚咕咚把那瓶自來水喝光了。
那幾個女生當即目瞪口呆。
宋離也怔愣了，倒是沒想到程清彥竟然會幫她。
那是她第二次看見程清彥。
同第一次那般，眼前這個男孩高高的，眉目鐫刻，長相俊美，逆著光亮佇立像是神。
是拯救她的神。
事後程清彥就因為喝了生水拉肚子了。
因為程清彥的父親是學校的大股東，這件事情鬧得挺大的，那幾個捉弄宋離的女生偷雞不成蝕把米，直接被學校給開除了。
每次想到這個，宋離就覺得，自己的心變得特別特別軟。
哪怕現在這個男孩已經長成了男人。
哪怕從他削薄的兩瓣嘴唇吐露出那般刻薄又無情的話語——他從未喜歡過她。
哪怕他現在已然變得尖酸小氣又暴躁——
都沒辦法忽略一個事實——
她還是很喜歡程清彥呐！
時隔多年再次看見，心還是跟以前那樣有著不可言說的悸動！
哪怕是愛而不得，喜歡的感覺就像大樹生了根，發了芽，枝繁葉茂，而後長成了參天大樹。
*
宋離今天煮的粥格外苦澀。
坐在沙發上跟個大爺的某人喝了一口，皺眉，“你該不會是往裏麵放苦瓜了吧？”
宋離瞪了他一眼。
那眼神似乎在說“愛喝不喝”。
程清彥憋了憋嘴，雖然很苦，不過還是喝光了。
一點不剩。
環顧四周，周圍幹淨的擺設，黑白色的牆壁，每一處都在彰顯著一個事實——
房主一個人住，沒有其他男人在。
程清彥滿意地勾了勾嘴角。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身前女孩的話拉回了他的思緒，程清彥挑了挑眉，等待著她的後文。
宋離便問出了困惑自己很長時間的問題——
“那次在操場，你為什麼要喝那瓶水？”
當時她就很想問，一直沒有機會。
程清彥眉頭打了個結，半晌後豔豔地啊了一聲，表情誠懇，“剛打完球，太渴了。”
“原來是這樣。”
她心心念念已久的事實，竟然是這個回答！
他本就不該多想。
沒有期待，那麼也就不會有失望了。
“怎麼，你以為是哪樣？”
“沒什麼，你肚子不痛的話就離開吧。”
“誰說我肚子不痛，喝了你煮的這個難喝至死的苦瓜粥，肚子更痛了！”
“那我也沒轍，去醫院自行就診吧。”
宋離說著，端著碗往廚房走。
“沒良心的臭丫頭——”
程清彥一腳踢在沙發上，呲牙咧嘴，沒想到沙發都跟他作對，這麼痛的說。
不過還好自己這般幼稚的舉動沒有被宋離看到。
宋離從廚房出來，手裏拿著一塊軟軟的牛奶糖，遞過去，給程清彥吃。
男人低眉頷首，傲嬌道，“給我剝，喂我吃。”
宋離：“……”
之前也是這般，他給她擰瓶蓋，她給他剝糖剝柚子。
因為這大少爺很愛幹淨，有重度潔癖，不喜歡做那種弄髒手指的活。
今天不知怎麼了，他的一舉一動都能牽扯著那些過往，那些掩埋在時光深處的記憶一並破籠而出，存心要讓她陷入回憶之中難以掙脫。
宋離照做了。
坐在程清彥旁邊，剝開糖紙，把糖塊遞過去。
同之前那樣，程清彥就著那白白的小手接過糖，將糖塊含住，嘴唇不經意間觸碰到宋離粉嫩的指甲。
程清彥看了一眼宋離。
宋離自己似乎並沒覺得什麼，手裏還有奶香味，順勢舔了一下手指。
程清彥的眸子瞬間暗了。
一抬頭，同男人暗沉的眸子對了個正著，一時間不解。
正打算起身，程清彥卻不給她這個機會，一把扯住她的後腰將她拽到自己身邊，低頭狠狠堵住了她的雙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