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門被推開，白大褂的醫生臉色發青，想開口，唇角卻輕輕哆嗦。
“謝……謝先生，令堂……傷口感染……不治身亡。”
謝承霖唇角的笑僵住，握著玻璃杯的手顫了下，隻聽啪一聲，玻璃渣四濺，水漬打在他褲腳，斑斑駁駁映出暗色。
簡寧怔了一下，瓷白的牙死死壓在下唇上，再猛地鬆開，下唇泛起一陣青白，又滲出血跡來。
眼前模糊了，她沒看清謝承霖是怎麼起身的，又是怎麼抓緊了醫生的領子，把他拉到跟前，麵麵相對眼眶猩紅，聲音帶著顫抖，“你說什麼？！”
聚成一滴淚，啪嗒打在潔白的床單上。
“對不起……對不起……”簡寧曲起雙腿，頭埋進膝蓋裏。
她不知道該怎麼做，除了一遍遍說對不起，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趙媛待她如親生，她卻恩將仇報害死了她。
為什麼死的不是她？
她早該死了吧，在出生的時候就該死了，爸爸媽媽不會為了去接她半路出車禍，哥哥不會為了她向高利貸貸款，現在半死不活的躺在醫院，她也不會撞死婆婆……
“為什麼，死的不是我呢？”簡寧低低地哭。
趙媛蓋著雪白的床單，麵色安詳，鼻尖沒了呼吸。
簡寧赤腳站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麵上，謝承霖跪在推車前，拉著趙媛的手，沒有說話。
她看到淚水從他臉上滑下，一顆，再一顆……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於謝承霖來說，她應該是他的殺母仇人了，起先他對她和顏瑞色，大抵是衝著肚子裏的孩子，以及篤定了趙媛會沒事……
是這樣的吧，不然一向恨她入骨的謝承霖，怎麼會轉性了呢？
“回病房吧。”謝承霖不知何時起身了，眼睛還是發紅，往後指了下門，“你好好養著，媽的葬禮你不用去。”
謝承霖本想放南家一條生路，好歹謀財不能害命，可現在，他反悔了。
“我……”簡寧身子晃了晃，小臉煞白，“我知道了。”
謝承霖親自推著趙媛離開，沒再回頭看她一眼。
他從她眼中消失的那一刻，簡寧癱坐在地上，目光呆滯。
她是個殺人犯，是不是……根本連她的出生就是個錯誤？
嗬，她已經害了這麼多人了，是該還了。
簡寧緩緩站起身來，腳下每走一步都是刺骨的涼意，卻不及她心中半分。
“媽，真的對不起……”簡寧走到陽台，深深吸了口氣，“謝承霖，對不起……”
“哥哥，”頓了頓，簡寧苦笑一聲，“我就不和你說對不起了，因為你是寧寧的哥哥啊，說出來你一定會生氣的吧。”
手撫上小腹，天空是陰黑的，隨時都有可能塌下來似的。
這個尚未出世的孩子，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就要被她拋棄了。
“媽媽努力過了，”簡寧踩上欄杆的雕花，想哭，此時眼眶倒是幹澀的，“是真的很想很想留下你的。”
當初因為簽了協議，她怕謝承霖會和她爭撫養權，硬是把這件事給瞞了下來。
再努力有什麼用？結果不是一樣的……
簡寧閉了下眼，手正想鬆開，耳邊突然傳來一聲驚愕，“寧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