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男人隱忍劇痛的呻吟聲,還有保鏢憤怒地嘶吼,都交融著衝進宋相思的耳朵裏。
地下亂作一團,宋相思看著展盡揚捂著眼睛躬起脊背,那瓶硫酸潑向的,好像是她的心髒那樣痛,“盡揚!”
門被“嘭”地摔上,反彈在牆壁發出巨響。
屋裏,席柳白的身影已經消失,隻剩下腳步淩亂緊急踏在走廊上的回音。
宋相思強撐住恍惚的神情,不斷地祈禱著展盡揚平安無事,不顧虛弱的身子,大步的跑向屋外……
……
坐在長椅上等待著手術結果,宋相思真切的感覺到了熱鍋上的螞蟻是什麼滋味。
煎熬,緊張,害怕,擔憂,五味雜陳。
她無助的互相摩挲著雙手,無論怎樣,都無法忘掉展盡揚在樓下,那痛苦不堪的背影。
明明展盡揚誤會她,甚至殘虐她,可宋相思都無法說服自己,不去心疼那個自己深愛著的男人。
尤其,宋相思想到,剛才硫酸潑向的依稀是展盡揚的眼睛……
宋相思這輩子都不會忘記,自己小時候第一次見到展盡揚時,就像被蠱惑一樣,一下子溺斃在他好看的雙眼裏。
那麼澄澈清明,形狀像是微揚的桃花,雖然總透露著冷淡和防備,可比千年古潭更容易讓人沉淪。
尤其是他消除所有警惕,帶著笑意的時候,是那麼溫柔。
宋相思曾經無數次的甜甜幻想,要是他漆黑的眼瞳裏有一日,會含情脈脈的倒影自己的臉龐該有多好?
可……
想到男人會再次湮滅光明,宋相思痛得捂住心口,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嘩——”
手術室的門被拉開,宋相思好像拾起唯一一縷陽光,期許的站起身。
可出來的,卻不是席柳白,而是兩個護士。
“哎,真可惜,那麼帥氣的男人,居然就變成了一個瞎子!”
“沒辦法啊,你沒聽席院長說,硫酸潑進眼裏麵了,要想痊愈華佗在世都不可能了。”
“也是沒辦法,聽說很多人反對人工子宮技術,據說還有因為這個,住院了的……”
瞎子?!
來不及聽後麵的話,全身的血液都被冷得停滯,宋相思重重的摔坐回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搖搖頭,“這……這怎麼可能?”
上天,真的會這麼殘酷?
展盡揚飽受折磨,遭受了那樣的挫折,好不容易才能從黑暗裏麵脫身,剛剛承接了世界的美好不過幾年,上天卻又要那麼殘忍,把他重新打入地獄?
宋相思掙紮著不肯接受,看著護士們惋惜的表情,想要追上去問個清楚。
“盡揚——”
走廊上突然出現的身影,讓宋相思大驚失色,胡亂的找了旁邊空著的辦公室躲進去。
顧笙歌頂著憔悴的臉出現在走廊上,跌跌撞撞的奔向手術室,不斷的拍打著緊閉的門,“盡揚,你快出來,告訴我你沒事!”
顯然,女人剛得到消息趕來,嬌俏的臉哭得妝都有些花了,看起來很是惹人憐惜。
她這副樣子,再加上躺在手術室裏麵的展盡揚,多麼想一對淒楚的怨侶?
宋相思強忍著內心的苦澀。是啊,對於展盡揚來說,自己根本不過是個讓他惡心的女人,或者是供體。
隻有顧笙歌才是讓他承認的未婚妻。
隻有顧笙歌才有資格,名正言順的呼喊著展盡揚的名字等候他,並且守在男人身邊噓寒問暖,看護陪床。
門再度拉開,發出細微的聲響,攪動著兩個女人的心。
“席院長,盡揚他怎麼樣?嚴不嚴重?”顧笙歌急切的圍過去。
仿佛經曆了生死搏殺,席柳白鬢角濕透,疲憊的眉頭緊擰,無力得摘下口罩,搖搖頭。
“盡揚的雙眼被硫酸潑到,由於液體濃度太強,我們就算最快速處理也已經給視網膜造成了不可逆轉的傷害……”
“視網膜……”
顧笙歌頓時惶然,“那盡揚他豈不是……成了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