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養屙(2 / 2)

族叔還在幽幽的說:“我跟你講過,年輕的時候,我去墳山上葬病,結果念錯了名字。在床上躺了七天七夜,是不是?”

我嗯了一聲。

族叔說:“本來我快死了,後來是你幹爺,也就是我五大伯,他告訴我一個辦法,救了我一命。不過我從此以後就被山上的東西惦記上了。這個辦法不說出來,我還能繼續躲著,一說出來,它肯定來要我的命。”

我聽到這裏,忽然明白族叔為什麼一臉哭相了,他這是要用自己的命換我的命啊。

我脫口而出:“叔,那你別說了。”

“晚了。”我聽到族叔苦笑了一聲。

緊接著,院子裏就起了一陣風,風聲嗚嗚的響,刮得屋門來回搖晃,在黑乎乎的夜裏別提多嚇人了。

我忽然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什麼東西正在靠近我們的屋子。我神經兮兮的回頭看了一眼,院子裏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可是我就偏偏覺得有個人正站在那裏,歪著頭看我們。

“叔,你感覺到沒有?”我問族叔。

族叔不回答我。隻有那個布偶人正咧著嘴朝我笑。

然後,我聽到了一陣腳步聲,是從院子裏傳來的。

我的心髒劇烈的跳動著,我縮在門旁邊,戰戰兢兢的的向外麵看。看不見人,隻能聽到聲音,一步,兩步,三步……距離屋門越來越近。

我心理實在承受不住了,大叫了一聲,把屋門重重的關上了。我不知道那東西是不是被我關在門外了,我開始劇烈的喘粗氣。

喘了一會,我扒著門縫向外麵看,院子裏很安寧,好像那東西已經走了。

這時候,我身後轟的一聲悶響,我回頭一看,布偶人燒起來了,火焰熊熊,很快就蔓延到全身,變成了一個火人。

族叔就坐在布偶人旁邊,動也不動。我生怕他被燒到,連忙跑過去想把他拉起來。誰知道族叔朝我使勁眨了眨眼,用口型比劃了一個字:哭。

我愣了一下,忽然福靈心至,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邊嚎啕大哭一邊念叨:“叔啊,你怎麼就給燒死了呢……”

族叔讚許的點了點頭。

也就兩三分鍾的工夫,布偶人燒成了飛灰。這時候,屋門吱扭一聲,像是被風吹開了似得。

隨後,我覺得身上一鬆,那種壓抑的感覺消失不見了。

我癱坐在地上,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大汗淋漓了。

族叔輕輕地咳嗽了一聲,聲音有些嘶啞的說:“好了,那東西走了。”

我問族叔:“是金蟾廟裏的東西嗎?”

族叔點了點頭:“這屙是我的替身。我養了快二十年了,同吃同住同睡,又讓它捧著我的胎盤燒。總算把金蟾廟裏的東西騙過去了。”

我想起來族叔整天和一個布偶人呆在一塊,頓時覺得心裏發毛。與此同時,我又很慶幸:“好了,總算是躲過一劫。”

族叔坐在地上,也挺慶幸的說:“是啊。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今天挨了這一刀,我輕鬆了不少。初九啊,你回去睡一覺,養好了精神,我帶你去驅邪。”

我答應了一聲,就離開了族叔家。折騰了快一夜了,我該回去看看幹爺的喪事怎麼樣了。

誰知道我剛剛走出族叔家的大門,那種感覺又來了。好像有個人正站在我身後,死死地盯著我。

我縮了縮脖子,猛地一回頭。身後空蕩蕩的,什麼也看不見。

我心裏一沉:“完了,金蟾廟裏的東西還沒走。族叔沒騙過它?”

緊接著我又反應過來:“不對,它如果是來找族叔的,就應該進院子。幹嘛在街上盯著我?難道……它是來找我的?”

想到這裏,我猛地打了個寒戰,我加快腳步,幾乎是小跑著往家趕。與此同時,我豎著耳朵聽後麵的動靜。我沒有聽到腳步聲,隻聽見一陣沙沙沙的聲音。那聲音越來越快,距離我越來越近,好像擔心我跑了似得。

我站在原地不敢動了。我看不見它,但是能感覺到它。那東西繞著我轉了一圈,停在我麵前,好像在觀察我。

我屏住呼吸,一動不動,連氣都不敢喘。

偏偏這時候,我喉嚨裏又發出一陣怪笑:咯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