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無人的大街上,我喉嚨裏的笑聲格外刺耳。這時候我真恨不得把脖子割下來算了。
隨後,我周圍起了一陣旋風。這旋風一下就把我裹住了,我感覺身子周圍刺骨的寒冷。
我耳邊有呼呼地風聲,我聽到風聲中有另一陣咯咯咯的笑聲。
隨後,我開始不受控製的張嘴閉嘴,大聲的發出各種怪笑來,好像正在和風中的東西對話一樣。
我想要逃走,但是身體都不聽使喚了,隻能硬著頭皮站在那,一個勁的打哆嗦。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旋風終於把我放開了,一路呼嘯著出了村子,看方向正是墳山的位置。
我鬆了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時候,我才發現不遠處站著一個老鄉。他一臉恐懼的看著我,八成把我剛才的模樣看在眼裏了。
我有點慌,我和我族叔一樣,也是單身,萬一我那副鬼樣子被傳出去,那我就等著打光棍吧。
於是我張了張嘴,想要盡量沉穩的和他打聲招呼,讓他知道我其實挺正常的。誰知道我一張嘴,就發出來一陣咯咯咯的笑聲。
老鄉尖叫了一聲,把糞筐扔在地上,掉頭逃走了。
我撓了撓頭,很沮喪的向自己家走去。
路上的時候我想清楚了,應該是金蟾廟裏的東西來找我了。不過我幹爺把我護住了,那東西沒有殺了我。
也就幾分鍾的時間,我到了自己家,村長還守在這裏,正指揮著幾個人燒火做飯。我看了看天,東方泛白,馬上就要天亮了。
村長見我回來,先問了問族叔的情況,我說他挺好的。
村長又問我要不要吃飯。我現在哪還吃得下去?就說不用了,我得歇一會。
按道理說,我是幹爺的至親,應該寸步不離的守靈。但是我折騰了一夜,真的是精疲力盡,實在撐不住了。再者說了,幹爺的心思,是讓我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可不是為了子虛烏有的禮節送了命。
所以我直接進屋睡覺了。
在睡夢中,我總覺得有個人在我耳邊歎氣。我想要睜開眼睛看看是誰,但是眼睛沉的要命,根本睜不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外麵的說話聲吵醒了,我從床上爬起來。吧嗒一聲,有一樣東西掉在地上了。
是幹爺的旱煙杆。
我嚇了一跳,這是幹爺貼身的東西啊,我都收到箱子裏了,準備下葬的時候埋進墳裏的。是誰把它放我床上了?
我把旱煙杆放在桌上,心事重重地走出去。
族叔和村長正在院子裏吵架,我聽了一會,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原來族叔休息好了,就跑過來要帶我出門。村長一聽這話就火了,說家裏死了人,不好好守靈,整天東跑西顛的幹什麼?不怕別人笑話嗎?
族叔就說村長什麼都不懂,就別瞎攙和了。
族叔是心事重重,村長是恨鐵不成鋼,所以兩個人一言不合就吵起來了。
我把他們倆拉開了,對村長苦笑著說:“這裏還得麻煩你照看一下,我有事必須出去一趟。”
村長噎在那裏好一會,直到族叔拉著我快出門了,他才跺著腳罵:“兩個混小子,大的不懂事,小的更混蛋,你幹爺拉扯你這麼大容易嗎?當初還不如讓你死在路邊算了。”
我聽得有點慚愧,但是沒有反駁,這種事又怎麼解釋清楚呢?
站在門外,我朝自己家院子看了看。一眼看到靈棚裏麵的遺像,幹爺如同生前那樣,一臉殷切的看著我。
族叔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吧,時候不早了。”
時候確實不早了,紅日偏西,眼看就要晚上了。
我忽然發現,我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我摸了摸肚子,卻不覺得餓。
我跟族叔把這件怪事說了。族叔告訴我,隻有活人才需要吃飯,我現在不算是活人,所以不餓也正常。
我心裏一寒,頓時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族叔就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不這麼辦我早就死了。要麼是半死不活,要麼是徹底死了,正常人都會選前邊那個,因為至少還有活下來的希望。
我嗯了一聲,就問族叔要帶我去哪。
族叔卻沒有明說,隻是說等到了那裏就知道了。
我跟著族叔出了村,沿著鄉間小路走了很長時間,一直走到半夜,他才停下來了,對我說:“咱們快到了。”
前麵是個小村子,裏邊家家戶戶黑著燈,看樣子都睡了。
我們進村的時候,我看見村口有一塊石碑,上麵寫著三個字:石塚村。
我心裏不大自在,就對族叔說:“這個塚,不是墳的意思嗎?怎麼這個村名這麼晦氣?”
族叔說:“因為村子裏麵住的都是石匠,專門雕佛像。”
我更不明白了:“有什麼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