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沒見過。
胡大力就在我耳邊念叨,說有神仙在就好了,聽人說喝了神仙一杯水,就能開竅,以後再也不用當笨蛋了。
胡大力這些話很傻,但是我現在卻很想聽。因為他能轉移我的注意力,讓我不那麼害怕。
但是隨著距離金蟾廟越來越近,恐懼終於還是壓倒了一切。等我們走到廟門口的時候,即使是胡大力都不說話了,隻是瞪著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廟門。
我深吸了一口氣,捧著佛像走到廟門口,伸手想要敲門。
葬病最好有禮貌,敲敲門,叫一聲大仙,禮多人不怪,也許事情就有轉機了。可是我的手落在廟門上的時候,我猛地想起一件事來,連忙把手縮回來了,用力過猛,差點扭傷了手腕。
今天是那東西的生日,它會閉眼睡覺,我還作死敲門幹什麼?萬一把它吵醒了,那可不用活了。
我順手推了推門,屋門吱扭一聲,打開了,裏麵黑洞洞的,什麼都看不見。我拿著手電照了照,裏麵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好消息是,裏麵沒有妖魔鬼怪,至少我看不見它,所以不用那麼害怕了。壞消息是,裏麵空無一物,那我丟失的東西在哪?
胡大力見我站在門口發呆,就問我:“怎麼不進去?”
我低聲說:“咱們說話小點聲,別吵醒了它。”
胡大力瞪著眼問:“這裏隻有我們倆,吵醒誰?”
我也懶得跟他解釋,隻是囑咐他不要說話,就躡手躡腳的進去了。
地上的半截蠟燭還在,隻不過早就已經熄滅了。難道我丟在金蟾廟裏的東西就是這個?
我把蠟燭撿起來,隨手揣進了懷裏。等我直起腰來,要招呼胡大力離開的時候,忽然發現廟裏已經沒人了。
我嚇得一哆嗦:怎麼又不見了?
我記得挺清楚,胡大力是在裏麵的,而我靠近廟門揀蠟燭,他如果要離開,一定會從我身邊經過,我不可能不知道。再者說了,他如果想走,怎麼也得跟我打聲招呼吧?
我壓低了嗓子,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胡大力,你在哪呢?”
這一聲喊出去之後,真的是戰戰兢兢。我擔心他聽不到,又擔心吵醒了金蟾廟裏的東西。喊了一聲,就再也沒有膽量喊第二聲了。
幸運的是,胡大力居然回應我了:“我在裏麵呢。”
我聽得又驚又怕:裏麵是哪裏?
我舉著手電四處亂照,忽然看到黑暗中伸出來一隻手:“這呢。”
我嚇得差點把手電掉在地上,兩秒鍾之後,我才發現,牆角處有一道門。
確切的說,是一個缺口,這缺口開在牆角,和周圍的黑暗融為一體,上一次我端著昏暗的蠟燭進來,居然沒有發現。
我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從缺口中擠進去,然後就發現,金蟾廟裏麵還有另一個小小的屋子。
我心裏暗暗歎了口氣:這樣才合理。怪不得我一直覺得金蟾廟不對勁,從外麵看,這廟雖然小,但是也不至於小到這種程度,原來還有另一間屋子。
這間屋子裏麵也很空,不過多了兩件東西。是兩個泥人。
其中一個蹲著,另外一個站著。
我的手電掃過了站著的那一個,然後我就心髒狂跳起來了。我知道我丟的是什麼東西了。
是一件衣服。
我葬病回村的時候,曾經發現自己身上穿的是屙的衣服,當時把我嚇得夠嗆,同時也納悶自己的衣服去哪了。
現在我知道了,這衣服被泥人穿了。
我看著那泥人,一想到這麼多天來,他都穿著我的衣服,我就感覺很晦氣。我把手電夾在腋下,想要把衣服從他身上脫下來。
這時候我才發現,那衣服所有的扣子都扣得整整齊齊。我心裏有點發毛:誰給他穿的衣服?總不能是他自己穿的吧?
等我把扣子解下來之後卻發現衣服和泥人粘在一塊了,稍一用力,就會帶下來一大塊泥土。照這樣下去,等我把衣服拿回去,泥人也得散了架。
這泥人是金蟾廟裏的,邪門的很,我可不想招惹。
我想了想,就對胡大力說:“你過來幫幫我,扶著點這泥人。”
但是胡大力正彎著腰研究另一個泥人,根本不搭理我。
我這才注意到,另一個泥人並不隻是蹲下那麼簡單。他身邊還放著一個箱子,而他把頭貼在箱子上,一臉好奇。似乎在聽箱子裏的聲音。
胡大力忽然嘿嘿笑了一聲:“這個好玩。”然後他把手放在了箱子的拉環上。
我嚇了一跳,說道:“別亂動。”
晚了,胡大力隨手一拽,把箱子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