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他這幅模樣就明白了,雷罰還沒有結束,還有最後的致命一擊,按照上一次的經驗,雷罰會來到人間,親手殺了翟父。
於是我充滿期待的等著。
一陣風吹來,我打了個寒戰。幾秒鍾後,我聽到遠處傳來了咕嚕咕嚕的聲音,像是車輪在碾壓地麵,但是這聲音比車輪的聲音大多了。
我忍不住那個方向看過去,我看見黑暗中有一個人影,正慢吞吞的走過來。
我又看了看翟父,翟父也緊張的看著那邊。
幾分鍾後,那人終於從黑暗中走出來了。我一看見他就有點失望了,他不是雷罰,是趙先生。
趙先生的腰彎的很低,他拽著一輛板車,正努力地向前走著,我看見板車上麵放著一床被子,至於被子上有什麼,我就看不到了。
這板車是最老式的那種,用木頭做成的輪子,怪不得走起路來咕嚕咕嚕的,聲動四野。
夏心忍不住了,直接對趙先生說:“姓趙的,雷罰上你身了?”
趙先生嚇了一跳,抬頭看了我們一眼,然後連連擺手,慌亂的解釋說:“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我是什麼東西,雷罰能看上我嗎?”
然後他把板車扔在那裏,一路小跑著向我們走過來了。
我有點無奈的對他說:“你不是逃走了嗎?還回來幹什麼?送死嗎?”
趙先生說:“這裏很危險嗎?”
我都懶得回答他了,我指著他的板車說:“這車上是什麼東西?”
趙先生從身上掏了掏,摸出來一個瓶子,然後給自己猛灌了兩口水,這才氣喘籲籲的說:“別提了,剛才我都和夏心藏好了,忽然想起來我有東西忘在旅館了,我又回去取了一趟,等我回來的時候,看見翟母了。她哭哭啼啼的,說雪天路滑,周圍太黑,非要我幫忙點燈。”
我嚇了一跳,問他:“你幫忙點燈了?”
趙先生說:“瞧你這話說的,我這種人見義勇為,能不幫忙嗎?”
我看了看趙先生腳下,借著東方淡淡的光芒,我發現他是腳踏實地的。我又看了看他的臉,沒有絲毫死相。
我很納悶的問:“你幫忙點燈了?你為什麼還活著?”
趙先生說:“這是什麼話?點個燈而已,怎麼會要命?我直接把我的手電筒送給翟母了。”
“她又說什麼腳扭傷了,讓我背她一段路。唉,你是不知道,她是個半老徐娘,又剛剛經曆了喪子之痛,不太注意梳洗打扮,所以看起來就不那麼漂亮。如果是觀夫人的話,沒準這個忙我就幫了……現在要我背著她?前胸貼著後背?我總覺得挺別扭。”
“後來我看見路邊有一輛板車,就把她放到車上拉過來了。翟母到沒有多少斤,關鍵是這板車太沉,這一路上,差點把我累死。”
我幽幽的對趙先生說:“她當然沒多少斤了,她已經死了。”
趙先生說:“怎麼可能,我連死人和活人都分不出來嗎?”
我看了看旁邊的夏心,夏心點頭說:“真的,她已經死了。”
在我們說話的時候,板車上的被子被掀開了,然後有一個女人慢吞吞的走了下來。這女人不是別人,正是翟母。
趙先生指著翟母說:“你看,她是不是還活著?”
我看見翟母走路的時候略微有些踉蹌,但是明顯是活人無疑。她有明顯的腳步聲,踢踏踢踏的。不過,隻有腳步聲並不能證明她就是活人,也許她是詐屍了也沒準。
我忽然發現,她手裏麵好像握著什麼東西,嗯……像是一直手電筒。估計就是趙先生給她的那一隻了。
翟母晃晃悠悠的朝翟父走過去了,一邊走,一邊長歎了一聲:“孩他爸,咱們富生沒了啊。”
翟父定定的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翟母舉起手來,一下把手電筒摁亮了。我看見一束光,向翟父飛過去了。
沒錯,不是照過去,而是飛過去。因為這道光隻有一米來長的一截。像是一條銀色的小龍,它從手電筒裏麵飛出來,直衝到翟父身上。
我在這一瞬間忽然明白了,這屍體確實是翟母的,而裏麵的魂魄不是翟母,是雷罰。
手電筒裏麵冒出來的那一束光,其實就是雷。
我滿以為翟父會像上一次一樣,慘叫一聲,摔倒在地。但是並沒有。他擋住了那條銀龍,並且慢慢地站起來了。
翟母有些驚訝的說:“你已經活過來了?”
翟父冷冷的一笑:“我早就活過來了,我一直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