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夏心:“是精神分裂還是幻想症?”
夏心說:“我不知道。反正他有問題。”
我有點鬱悶,鬧了半天,我和一個精神病聊了這麼長時間?那麼棺材王的話還可信不可信?
我猶豫了一會,試探著問夏心:“我出生那天,你在場是嗎?”
這話問出來並不容易,至少我覺得挺沒麵子的。我一個男子漢,出生的時候居然被一個女孩圍觀……
夏心倒沒覺得有什麼,她點頭說:“是啊。”
我又問:“那天是什麼日子,你還記得嗎?”
夏心說:“時間太長了,我忘了,我記得那天晚上有月亮,但是隻有彎彎的一點,所以到處都黑乎乎的。觀夫人把你偷走之後,我追了她幾天,才看見她把你丟在胡家村了。”
我點了點頭。我感覺棺材王說的話也並不全是胡言亂語,至少我的生日,就很有可能是在初九。
我摸了摸懷裏的木盒子,心想:我就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吧。反正到我生日那天,我就把盒子放在枕邊,如果沒人害我,那最好不過了。萬一有人害我,我就撿了一條命。
想到這裏,我就塌下心來,挑著一擔紙錢走到了十字路口。
這個路口是鎮上最寬闊的地方。尤其是在晚上,尤其是在今夜,空無一人,更顯得這裏空曠。
我把紙錢放在地上,先點燃了一根蠟燭,然後把那張名單拿出來了。
我開始燒紙,每念一個名字,就燒一遝紙錢。等這百十來斤紙錢燒完的時候,已經快要天亮了,然後我把那口小小的棺材扔到火堆中。念叨了一聲:“這口棺材,就送給你們睡覺了。免得你們曝屍荒野。”
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這些錢,同樣給鎮上冤死的魂魄。但願你們早日投胎,脫離苦海。”
我念叨完了之後,忽然聽到耳邊有人低聲說了句:“謝謝。”
我嚇了一跳,向旁邊一看,那裏卻什麼人都沒有。
可是我卻分明感覺到,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個看不見的人好像說話了,我側著耳朵聽了聽,他說的好像是:“你沒有食言,果然把馬長貴和姓翟的殺了。”
我的腦子裏麵嗡的一聲,我忽然知道這人是誰了。他就是樹林裏麵,被人埋在坑裏的那個家夥。
我大聲問他:“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被殺?”
那聲音幽幽的說:“我隻是個普通人罷了。我被殺,是因為我不服從馬長貴和姓翟的。這些年,被他們兩個殺死的人還少嗎?我隻是其中最普通的一個罷了。”
這聲音越來越遠,等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已經在極遠處了。
後來我又叫了他兩聲,可是他始終沒有再回應我。
我扭頭問趙先生和夏心:“你們聽到了嗎?”
趙先生點了點頭:“各人有各人的因果,燒完紙咱們就走吧。”
我答應了一聲,掉頭向旅館走去。
這一路上我們都沒有回頭。這是趙先生提前跟我說好的。燒完紙錢,不要回頭,你一旦回頭了,那些死人就會以為你不想離開,會以此為借口纏上你。
我們三個人在白天到時候已經補過覺了,所以這時候一點睡意都沒有。按照我們提前商量好的,我們取走了旅館裏的行李,打算直奔柏城。
我找到了那輛破麵包車,想要上車,但是趙先生把我攔住了。
我納悶的問:“怎麼了?這車有問題?”
趙先生說:“放著轎車不開,開麵包車幹什麼?”
他朝不遠處指了指,那裏停著一輛車。
我說:“二舅,那車不是咱們的。”
趙先生說:“你開上了,不就是咱們的了嗎?”
我驚奇的看著他:“你這是要我做賊啊?”
趙先生說:“做什麼賊啊,那不是富生的大眾嗎?現在他們家人全都死了,這車在路邊扔著也是扔著,還不如讓咱們開開。”
我撓了撓頭,對趙先生說:“富生這個人是挺討厭的,不過罪不至死。現在他死了,咱們最好緬懷一下,趁火打劫開他的車,好像不太好吧?”
趙先生說:“富生原本不應該活下來。是他體內的焎利子,讓他白撿了幾十年,他其實是賺了。走吧,開著車回柏城。大外甥,你不會是忌諱吧?”
我說:“我確實有點忌諱。”
趙先生已經走過去把車門打開了:“這沒什麼可忌諱的。咱們這種人,自己先要做到百無禁忌,才能捉鬼驅邪。”
我隻好坐在了駕駛座上,等夏心也上車之後,我就開車向柏城方向駛去。
夜裏黑乎乎的,一個人都沒有,好像天地間隻有我們這一輛車,隻有我們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