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雙目噴火,你怎麼就這麼平平靜靜地說出這番話呢?那我呢,那我怎麼辦?明明他的一字一句都在理,可是我就是聽不進去,我想痛痛快快地說一句“好”,然後送他回京城,這是最好不過的安排了。
但是我的做法是在他肩上狠狠咬了一口。
一邊咬我一邊想,我果然還是太善良,都沒有舍得下狠口,我就應該用力一點,再用力一點,直接將他咬殘廢了才好。
林越帆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不開心了?”
他的語氣含笑,一下子點燃了我心中的怒火。
他低下頭有些抑製不住地笑了兩聲,他的聲音被他壓著,低沉撩人,鑽進我的耳朵,我連他說的什麼話都有些聽不真切了。
“知道這種感受了?夏夏啊,你現在知道我以前都是什麼感覺了吧?你之前……”他攥緊了我的手,“你之前,可都是拿著刀子往我身上戳啊。偏偏,偏偏你還露出那樣一副無辜的表情。”
林越帆的聲音和表情都有些咬牙切齒,“我還不能拿你怎麼樣。”
我不是裝作無辜,我是真的很無辜。
林越帆道:“現在呢?還要趕我走嗎?”
我搖搖頭。
“知道錯了嗎?”
我想搖頭,但是看著林越帆的表情又反應過來,然後點了點頭。
林越帆的表情變得十分滿意,他緩緩道:“這樣就是再好不過了。不過……我還是要離開的。”
怎麼辦,我又想咬人了。
林越帆笑了兩聲,在我臉上戳了戳,“傻夏夏。你說,我剛才說的那些有沒有道理。”
道理肯定是有的,但是我一說有道理,豈不就是同意了放你走?但是我要是昧著良心說沒有道理豈不是顯得我很蠢?
我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沒有道理。”
林越帆挑眉,“怎麼就沒有道理?”
“公主的道理才是道理,駙馬的道理就是認同公主的道理。”
林越帆道:“說的也是。”
“但是,我還是要離開的。”
很好,這個駙馬可以換個人來當當了。
林越帆道:“‘林越帆’是肯定要離開的,但是我是不會離開的。”
我看著他含笑的眼睛,混沌的腦子逐漸變得清明,“你的意思是……你要換一個身份留下來?”
他點頭。
“這怎麼可能,這裏的人都見過你……”
“如果我換一張臉呢?”
“換一張臉?”我隱隱約約明白他在想做什麼,“林越帆,你在搞什麼鬼?”
他的唇在我臉上輕輕觸了一下,貼在我耳邊輕聲道:“夏夏,你的軍隊裏有一個熟人,你應該是沒有發現吧?”
“誰?”
“蘇雲歌。”
蘇雲歌?
“林越帆,你好大的本事。”竟然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往我的隊伍裏麵塞人。
林越帆笑笑,不以為然道:“我的身體狀況,你也是知道的。就算是我對自己有自信,敢於去冒這個險。但是遇上你,所有的敢,都變成了不敢。”
我抖掉身上的雞皮疙瘩,“他人在那兒?”
“大概……在喂馬?”
喂馬?想起蘇雲歌那一身的傲氣,又想起喂馬這個聽起來就與“蘇雲歌”三個字氣質不符合的工作,我不由得笑出聲。
林越帆:“提到他的名字你就這麼開心?夏夏,你這個樣子我是要生氣的。”
我平複了一下情緒,“你的具體打算是什麼?”
聽到我提起正經事,林越帆的神情也恢複了正經。
“蘇雲歌的醫術是一絕,同樣的,他的做人皮麵具的功夫也是一絕。”
我又想起當年林越帆頂著一張蘇雲歌的臉闖進我的“羽裳殿”的樣子,我還真的沒有看出來他是易容喬狀。
我皺皺眉頭,“功夫一絕,擅長醫術,擅長易容……我怎麼感覺我在那裏聽說過這麼個人……”
林越帆道:“大概吧,蘇雲歌在不叫蘇雲歌之前,在江湖上還是有幾分名氣的。”
“何止有幾分名氣!你這種說法是在侮辱我!”
有人掀開簾子進來,語氣不善。
我扭頭望去,是一身粗布衣衫,麵色蒼老蠟黃的山羊胡子小老頭,這幅模樣與他那清亮驕傲的聲音完全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