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公子呢?”
文琴道:“一直在裏麵,沒有出來。”
“一整天都沒有出來?”
“一整天都沒有。”
“他在做什麼?”
“這個就不知道了,他不許小人進去。”
文琴看了看我:“要不要小人進去通報一聲?”
“我能直接進去嗎?”
文琴看了看我,有些無奈地給我讓開了路。
我們兩個說話的聲音並不小,林越帆大概是能夠聽得清清楚楚的,
我進去的時候他正坐在桌子前麵,似乎是什麼都聽不見的樣子,自顧自地撥玩著麵前的茶杯,連半分眼神也沒有施舍給我。
我讓營帳外麵守著的人退下,這才走到他麵前,“你這是怎麼了?”
他似乎是這時候才發現我的存在,“夏夏,你怎麼來了?”
“你又生氣了。”我這不是一句問句,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林越帆從嗓子裏麵擠出一聲冷笑,卻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你好些了?”
我反應過來他隻得大概是我的嗓子,於是點點頭,我想從他的眼睛裏看出一點什麼來,是怒也好,是怨也罷,好讓我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間這副態度,但是他掩飾得太好了,他一方麵將感情透漏給我,像我傳遞他不開心的消息,而另一方麵,在我接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就將自己的小心思藏起來,一絲一毫也不肯展示給我看,由著我自己胡思亂想。
林越帆的眼睛往營帳外麵撇了一下,我輕聲道:“他們都不在。”
林越帆這才將視線落在我身上,他的眼睛在我身上上下打量著,如果他的眼神可以實質化的話,那我整個人都被他拖過來劃過去無數遍,已經遍體鱗傷了。
他的眼神是含笑的,這樣就更加可怕。
“林越帆……”
他的手一向是溫熱的,此時卻冰冷的出奇,碰在我的臉上,那分冷意讓我不自覺的想要躲避,他卻十分強硬地一手禁錮著我,使我逃無可逃。
他的拇指在我臉頰上輕輕劃過,“你哭了。”
我側過臉,他的拇指順勢滑到我的唇角,他饒有興趣在我唇角輕輕摸索了一下,這才鬆手,我一回頭,正對上林越帆將自己的拇指往他的嘴角送。
我:“……”我以前怎麼沒有發現林越帆有做一個變態的潛力。
我清了清嗓子,“林越帆……”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林越帆打斷我,正色道:“我今天早上不是和新月一起到的。”
我愣了一愣,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是和新月一起到的,卻是和新月一起進去的,那麼隻能說明他比新月到的要更早,也就是說,他可能在楊柳還在的時候就已經到了……
他的神色淡淡的,似乎沒有什麼開心的意思,也沒有什麼不開心的意思。
我低頭笑了笑,“你都聽到了?”
他看著我,十分認真的樣子,他的手指在我的手背上輕輕摩挲,酥酥麻麻的感覺,“夏夏,我是不是應該親自問問你,你想讓我走嗎?”
我深吸了一口氣,“我……我沒有這個意思。”
林越帆卻低低笑出聲,“不管你有沒有這個意思,我卻是有這個意思。”
我猛然抬頭,我以為我聽錯了,可是他的聲音是那樣清晰地鑽進我的耳朵,我以為他是在開玩笑,可是他臉上的神情分明是那樣認真,好像是他已經經過了深思熟慮猜對我說出這句話,我隻覺得昨天晚上的那種不舒服一下子又湧了上來。
明明我自己也想過讓他離開,他主動提起不剛剛好是與我的想法不謀而合嗎,也省去了我找借口的時間,但是我就是不舒服,從他這句話一出口,我就有一種被人拋棄了的莫名的委屈感,這種委屈來得強烈又莫名其妙。
這種感覺,比之當時在碎玉山上被趕回皇宮還要讓人不舒服,當時我師父雲淡風輕地告訴我:“徒弟啊,宮裏來人接你回家啦,你收拾收拾東西就上路吧,啊?你也別帶太多東西了,給萬劍閣留著點吧,回了皇宮,你吃的都是金子,我們萬劍閣窮……”
沒有人知道我那副風平浪靜的麵容下是怎樣的驚濤駭浪,我覺得我的家不要我了,我有一中被全世界拋棄的暈眩感,但是當時我應該笑得挺開心的,我記得我說,“啊,好啊。”
裝得真好啊。
可是你現在我不想裝了,我就是難過,我就是委屈。
我還沒有說讓你走呢,你怎麼能這麼平靜提出來說要走呢!
我惡狠狠地看著他,“你要走?”
林越帆點點頭,“我思來想去,終究是我考慮地不周到,這裏有太多的人知道我心智如稚子,我是想留在你身邊幫你的,但是倘若我待在你麵前為你出主意,隨你上戰場,我的身份就沒有辦法解釋了。所以我的存在隻會讓你煩擾,讓他人不快。何必呢,還是我離開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