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王直接砍斷了身邊的樹。
戰場上的日子似乎過得很快,一場仗就是一天,但是戰場上的日子有過的很慢,從早上東方霞光乍破,當夜幕星河鋪陳,每一分時光都被拉得很長很長,長到我恍若以為時光靜止了。
父皇的書信伴隨著軍營中升起的煙火送到我的手中。父皇的手信很短,短到我還沒有好好開始讀就已經結束了。
“棄城而降。”
棄城而降!
我伏在案幾上,是哭都哭不出來的悲哀,我的父皇啊,我如何能降,城中的將士還捧著一腔熱血等著歸家,辰王還在爭分奪秒地訓營布防,孟猛還在日以繼夜地研究戰略。
我如何能降!我怎麼能降!
我看著父皇的手信在燭火中一寸一寸地化為灰燼,林越帆頂著一張平凡無奇的臉對著我道,孟猛有請。
我將桌上的紙灰吹了了幹淨,朝著孟猛的營帳走去。
我進去的時候,整個營帳的氣氛都是無比地壓抑。
靠近孟猛的時候,我能夠聞到他身上的血腥氣直直衝進我的鼻子。
他大步上前,跪在地上向我請罪。
一萬三千人的隊伍,傷亡九千。
我閉了閉眼,等著那陣暈眩離我遠去。
我第一次覺得死亡離我這樣近。
我扶孟猛起身的時候,手都是顫抖地,孟猛的聲音像是混了無數的沙子,像是烈風在空曠的土地上嘶吼。
“殿下,末將懷疑,軍中有奸細。”
奸細?
“殿下,我們布置好的偷襲路線剛剛好可以避開達塔的布防,但是我們卻遭到了他們的伏擊,如果不是有奸細的話,他們不可能將我們的路線人數算的這樣清楚,可是說是一分不差!”
有奸細?對我們的路線布防摸得清清楚楚?
我的視線在營帳中的人身上掃過,有些心力交瘁。
我師父曾經告訴我,要行軍打仗,他可以不信任你自己,但是你一定要信任你的戰友,因為他們是比你自己更為重要的存在。
可是,現在,師父,我可能要辜負你了,我要學著做一個壞人,去質疑我的戰友。
辰王上前兩步,“倘若公主信得過我,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吧。”
辰王,這個我本最應該防備的人,此時卻是我不信也得信的人。
“皇叔是主將,夏堇自然信得過。”
辰王的身上也沾染著濃鬱的血腥氣,他看著我的時候,眸子裏像是有一團火。
劉成上前兩步,“兩位殿下,將軍。現在,我們除了要外攻之外,還要從內部攻破了。”
他道:“在末將看來,我們必須有足夠的誠意,將他們的聯盟擊破,拉做我們的同盟。但是這件事情並不容易,我們必須找一個合適的人選。”
營帳中燭火跳動,似乎無論外麵是多麼的橫屍遍地,狼煙四起,它總是這樣的歡快,跳動著,舞蹈者。
“不用找人了。”我能夠覺得到一瞬間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就我去吧。”
孟猛的眉頭一瞬間皺得像是一團麻線,“殿下,萬萬不可。”
“本王也不同意。”
他們的態度太過於嚴肅了,倒是讓我心中的那份沉重有些拿不出手,“有什麼不可以。在軍營當中,我沒有實戰經驗,兩軍對戰我不是最合適的領將。論領軍打仗,在座的哪一位都比我強。但是論攻心謀略,唇槍舌劍,夏堇自認不輸給各位。當然,劉副將可能不服,但是無論你們找出來的那位能人異士,論身份,都沒有我這個公主來得有說服力吧。”
“正因為你是公主,你才更不能親自前去!”
“皇叔還怕他們對我不利不成?隻要我們沒有失敗得徹底,他們就不敢對我一個公主怎麼樣。而且,隻有我去,才能體現出我們最大的誠意。”
“不行!要是殿下出了什麼事,末將拿什麼跟皇上交代!”
孟猛說得急了,猛然咳了兩聲。
“孟將軍,你要記住,你不僅是我父皇的臣子,更是一軍之將,是大夏的將軍,是這九萬將士的領將。我,不是你第一個要考慮的人。”
“行了行了,就是去說兩句話而已。看把你們嚇得!能有什麼事,你們有功夫在這說服我,不如好好替我想想我們應該對哪個國家下手,分析一下他們的弱勢。”
不管願意或者不願意,他們無法否認的是,放眼整個軍中,我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
而騰格,則是最適合拉為我用的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