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半月之後。
張柏岩身上的傷勢終於好清,他這次算是死裏逃生,市局的同事們得到消息後,還特意弄來了個火盆放在病房門口,說是隻要跨過去,以後就黴運全消百毒不侵了。
雖然張大隊長對於這種迷信的做法十分嗤之以鼻,但一邊覺得丟臉的同時,又一邊滿臉笑意的跨了過去,假惺惺的說起了風涼話:“哈哈,最近一段時間我不在局裏你們都辛苦了,都沒出什麼大麻煩吧?”
葉承樂首當其衝的翻了此人一個白眼,輕哼了一聲後,不緩不急的說:“張隊,你也別太神,有些事情隻有隊長權限才能處理,王局說全都留給你回去弄,還有一些相關的案件報告,雖然我們已經處理的七七八八,但畢竟這樁案件的總負責人還是你,市局這邊的案卷還是要你來寫,別太開心,回去你還有的忙。”
張柏岩往後一退,差點沒直接一腳踩進了火盆裏,他虛扶了一把旁邊的顧寧:“我感覺我的頭還有點昏,恐怕還要在住上幾天院。”
“老大,你就省省吧。”刑警小楊笑了一聲,毫不留情的終結了張柏岩想法:“這出院手續都已經辦理好了,你恐怕沒什麼機會了。”
張柏岩捂了捂心口,擺出了一副‘我心好痛’的神色來。
方糖見狀,眼底閃過了一絲難以遮掩的促狹,適時宜的插了一句話進來:“你們有沒有沒想法自從張隊談了戀愛之後,整個人都好像變得有些幼稚起來了?”
關於自家隊長順利脫單的這件事,在當時葉承樂和方糖這兩個八卦嘴剛一得到消息後,回到市局就傳了個遍,一眾嗷嗷待哺的市局同事們曾多次表明一定要吃上一頓脫單飯。
這會方糖的話音剛落,大家夥當然都想起了這一茬,也不知道是誰最初開了頭,隨後一群人都嚷嚷著叫喚請吃飯。
張柏岩雖然嘴上說著肉痛的話,但最後還是帶著大家去了一家頗為高檔酒店擺了一桌,興致頗高,還喝了兩杯酒。
顧寧也沒管他,或許是還沒適應來自己突然多了個男朋友,又或許是因為根本想不到自己作為對方女朋友應該有什麼樣的權利,總之這一群人嫂子長嫂子短的叫著她好半天腦袋都有些發懵,直到散夥出了酒店門,被寒風吹了一遭後,才漸漸的回過了神來。
將近三伏天,漢光市突然下了一場大雪,他們在酒店不過隻是坐了兩個小時左右,出來的時候地麵已經覆上了一層小雪。
張柏岩家離這邊近,索性直接準備步走回去,隨手車鑰匙丟給了沒開車來的幾位同事,開口道:“下雪路滑,你們回去開車都慢點。”
“知道了。”葉承樂應了一聲,搓了搓手又和張柏岩交代了兩三句之後,領著一群人有說有笑的就往的地下停車場走了去。
都走到了幾十米外,顧寧都還能聽見他們嘴裏在說著諸如‘張隊運氣真好,找了嫂子這樣的好媳婦’之類的話,說的好像她和張柏岩都已經去把證領了似得。
顧寧活這麼大,第一次對未來的生活感到憧憬的同時,心中又生出了一絲極淡極淡的茫然,她幾不可察間在心裏麵想著,我和張柏岩真的能走到最後嗎?
而張柏岩這會當然聽不到顧寧心裏麵想的事情,或許是喝了兩杯酒的緣故,他現在的情緒實在是有些的興奮,伸手撣了撣落在顧寧大衣上的雪花,眼底氤氳著一絲笑意:“我以前聽人說,一對相愛的戀人隻要在下雪天手牽著手從外麵往家走,不打傘,就能一起走到白頭……嗯,和我一起回家吧?”
顧寧倏地一怔,對方的這一番話誤打誤撞的正好狠狠擊碎了她心裏剛剛生出的那一絲疑慮,一時之間像是連話也不會說了,有些失神的任由張柏岩牽起了她的手,一步一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直到走了將近一半路程了之後,她才漸漸的回過神來,心裏麵更是漾起了一絲說不上來的感覺,隻是難得的發現自己心裏麵竟然一片安靜,好像以前所有煩擾著她的事情,都在一點一點的消融。
心思百感交集間,顧寧眼風忽然瞥見張柏岩被雪花侵濕已經落上一層白霜的頭發,心裏突然一暖,嘴角也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絲笑意。
雪越下越大,這條小路上幾乎已經看不見什麼人了,四周安靜的隻能聽見雪花窸窸窣窣落下的聲音,以及腳步輕踏在雪花上的聲音,這些極其不起眼的事物,好像都變得難得可貴了起來。
顧寧回頭看了一眼,他們一步一個腳印。
嗯,就這樣走到白頭,似乎也是個十分好的選擇。
回到了張柏岩的家裏後,張柏岩先是找來了一條幹毛巾給顧寧揩頭發,然後又風急火撩的開始翻箱倒櫃的找吹風機,找了好半天,才在儲物室裏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下找到了塵封已久的吹風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