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八點。
冷風無孔不入的吹過，送來了一陣陰鬱不詳的寒意，距離綁匪給出的時間還剩下四個小時。
張柏岩坐在駕駛室，打開車窗點了一根煙，像是在想什麼心事。
“三個小隊已經部署下去了。”顧寧走到駕駛室車門前，若有所思的看了張柏岩一眼：“你覺得關嫻的話可信麼？”
張柏岩吸了一口煙，在一片煙霧繚繞間抬頭迎視上了顧寧的目光：“嗯？”
“剛剛方糖他們臨時審訊了一下關嫻。”顧寧靠在車門上，說：“根據關嫻話裏的意思，她是指將秦懷洲和李蔓枝的消息透露出去的話，會給公司帶來不好的影響，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在最開始的時候，才沒有和我們坦白這兩個人的身份。”
頓了頓，又從隨身攜帶的包裏取出了一遝文件，從車窗給張柏岩遞了進去，接著說道：“另外，技術隊的王偉剛剛已經將李蔓枝的個人信息報告送過來了。曹豐年將她隱藏的挺隱蔽的，除了每個月十五號她的銀行卡都會收到二十萬的財產交易之外，並沒有發現任何其他的可疑點。就連轉賬給李蔓枝的也不是從公司賬戶走的，而是通過他私人賬戶給轉過去的。”
話畢，又總結了一句：“還有，關嫻也承認了秦懷洲每個人接到的那幾個網絡撥號也是曹豐年本人打過來的，除此之外還提供了網絡撥號的地址，通過技術隊那邊判斷，關嫻說的都是實話。”
張柏岩聞言，還沒來得及點頭，陡然就想到了什麼，一拍腦門：“壞了！”
顧寧被他的反應給嚇了一跳，當下跟著也是有些緊張了起來：“什麼壞了？”
“我們當時不是讓王偉調人去食品廠那邊現場勘查了麼，剛剛太忙沒想起來，現在人已經去了麼？！”張柏岩一邊說一邊推開車門走了下去，神色緊張：“沒去就趕緊讓人別去了，現在也不知道綁匪在不在那一片，萬一在的話，打草驚蛇就不好了。”
“放心。”短暫的緊張過後，顧寧搖了搖頭，將手搭在張柏岩的左肩上，輕輕的拍了拍：“這事我剛剛也去問過王偉了，他說他回去之後就吩咐縣局的幾個技術隊成員過去走了一趟，但人在一個半小時之前就已經回來了，說是樓上樓下都檢查了個遍，並沒有發現其他人，或者短時間內有人來過食品廠的痕跡，除了我們兩個之外。”
“那也就是說，綁匪隻是先確定了一下地址，並沒有事先到達食品廠？”張柏岩鬆了一口氣，反應很快，又跟在後邊補了一句：“現場沒有被破壞吧，王偉那邊說沒說兩天之前食品廠來沒來過人？”
顧寧應了一聲：“說了，的確就和我們想的一樣，他們通過設備發現，兩天前，食品廠確實有過兩個人的腳印，通過比對，其中一個人就是毛止華的。”
“果然。”張柏岩眉梢微挑，鄭重道：“那現在就要重點找出另一個人了，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給毛止華提供氰化鉀的人了。”
顧寧聞言沒說話，她沉默了好長時間，像是在心中極力思考著些什麼，半晌才若有所思的說道：“柏岩，你不覺得有些地方挺奇怪的麼？”
張柏岩微微一怔。
顧寧臉色有些發白，實際上，她的臉色一直都透著一絲病態般的蒼白，聲音很輕，一字一頓的說道：“或許也是我想多了。”
張柏岩下意識追問：“發現什麼了？有什麼問題你直說就好了。”
“我總感覺案件發展到現在，依舊不像是表麵看上去那樣的簡單。”顧寧皺著眉頭，像是對此有些困擾：“我覺得，事情的背後像是有什麼人在推動著這一切，對方像是對我們的的行動十分了解。與其說，現在所有的發現都是我們一步一步勘查出來的，倒不如說這些線索都是對方丟出來給我們的，我總感覺我們在被一股什麼力量牽引著在。”
說到這裏，顧寧微微停頓了一下，低沉的語氣和此時黑暗的環境幾乎快要融為一體，輕而易舉的就勾起了人一身的雞皮疙瘩，繼續往下推測道：“在案件剛剛發生的時候，我就有這種錯覺，雖然不明顯，可心裏麵總是覺得有些怪怪的。直到今晚關嫻又再次的來到縣局，這種怪異的感覺才再次爆發了出來，雖然關嫻說的一切都在理，可我總感覺她這個人有古怪，我們找到這麼久，都沒找到李蔓枝，她卻在這個骨節眼上過來報案。你說，這些是不是就像有人在背後推動著？”
“雖然你這種感覺依舊還是挺扯淡的，但是我讚同，因為我也有這種相似的感覺。”張柏岩深吸了一口氣，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討論些什麼，跟著轉移了話題：“其實話說回來，即便我們成功的解救出了李蔓枝，這樁案件也不算了結，毒死秦懷洲的真正犯罪嫌疑人我們還沒有揪出來，和毛止華見麵的那個人又到底是誰。關於這些，我們甚至連頭緒也沒有，所以其他的事情我們可以去想，但是不要過分關注，在心裏告訴自己有這件事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