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你想不見就不見了？”
黎遠的憤怒沒有多少，反而感覺更多的是氣惱，氣惱許離離拍拍屁股就要走的那舉動。
他原本以為，許離離多多少少對自己有點好感的，現在才發現，許離離這個人，隱藏情緒做的太好，或者說太會演戲了，讓他都差點信了。
所以現在這話問出口，倒是有點得意的意思，許離離你看看，我比你厲害，你說永遠不再見之類的，這話隔了幾個小時，我就來打你臉了。
“季禮在哪裏？”
許離離沒有跟黎遠糾纏這種無謂的話題，話題轉到了正事上麵。
提到季禮，黎遠就覺得心口又泛起了酸，許離離竟然為了季禮，要跟他決裂，那種陌生又有點嫉妒的心理讓他自己到最後都愕然了。
“你怎麼會收季禮這種什麼能力都沒有的小鬼做鬼奴？”
黎遠站到了許離離的麵前，居高臨下，氣勢逼人。
許離離抬著頭，盯著那一簇小小的火光，為黎遠的顧左右而言他有點生氣，也不知道是她許離離的問題還是其他人的問題，她總覺得無論是跟季禮還是跟黎遠，講話雙方都有點抓不到重點的感覺，不同的是，季禮會抓錯重點，而黎遠直接是不抓重點了。
“我收誰做鬼奴，關你什麼事情了？你未免管的也太寬了。”
許離離嘴硬，知道季廉就是黎遠之後，反而鬆了一口氣，至少黎遠不會報警抓她，或者她需要多費很多的口舌。
也在這時候，許離離才想明白，她跟黎遠的相遇，絕對不是偶然，郭家的事情，怕是身為季廉的黎遠一開始就從頭到尾的知道，甚至她那夜的鬼上身去報複季東海，黎遠也從中間插了一手。
想到這裏，許離離就覺得黎遠這個人明明很好看的臉在光火的後麵，變的可怖起來。
心思如此縝密的人，簡直有點可怕。
黎遠又被許離離懟了一下，無可奈何的捏了捏眉間。
明明抱著懲罰性嚇她一下的心思，結果吃虧的還是自己。
想著他就把手裏的打火機熄滅，打斷開燈跟許離離開門見山的談一談，結果剛放下打火機，就發現了自己袖口被一隻手死死的拉住。
“好了，我去開燈，我們倆不適合黑燈瞎火的這麼聊下去。”
黎遠嘴角噙著笑，許離離竟然拉著袖口，雖然黑暗裏他看不見她臉上的神情，但是腦補了一個許離離可憐兮兮的表情，鬱結的心情好了一點，跟許離離說的話也帶著一絲該拿你怎麼辦的語氣。
黎遠抽了一下袖口，他在陽間大多數時候是季廉，所以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襯衫加西褲，許離離拉著他的袖口，冰涼的手指頭正好碰到他手臂上的肌膚，食指上有薄薄的繭子，那是常年練針留下來的。
恍然間，黎遠在黑暗中生出許離離靠著他的那種滿足感。
他覺得，碰見許離離的開始，就是他神經衰弱的開始。
“我...我跟你一起去。”
能摸到活人，這給許離離莫大的安慰，但是嘴唇還是忍不住的哆嗦。
“你怎麼了？”
黎遠聽出了許離離說的話裏麵不對，甚至感覺她抓著他袖口的手都在微微的顫抖。
許離離深吸了一口氣，努力使自己的聲音不那麼抖。
“沒事。”
許離離似乎又恢複成了那個目光銳利，語氣淡淡的古怪女人。
她怕黎遠不信，又多餘的解釋了一句：“我怕黑。”
“...”
黎遠挑了一下眉毛，許離離這職業，怕是手裏沒有百十個鬼命也有幾十個了，竟然會怕莫須有的黑。
黑裏麵有什麼？無非就是那些搗亂的鬼怪而已。
黎遠不信的，不過也沒拆穿，原本燈的開關就在旁邊不遠的地方，可是她愣是帶著許離離往最遠的那個開關走過去。
黎遠的眼睛很快適應了黑暗的光線，他常年在夜間工作，夜視的能力比人類要好很多，所以一邊帶著許離離往裏麵走，一邊側頭去看她。
她的小臉緊緊繃著，咬著嘴唇看著很是用力，目視前方，一片茫然又驚恐。
黎遠的心底裏又很不合時宜的生出了那種叫做憐惜的情緒，換了一隻手給許離離拉著，另一隻手攬住了她的肩膀，溫柔的說道。
“許離離，別怕。”
許離離現在那恐懼的情緒做不了假，胸膛起伏的厲害，小心的探著腳下的路，一步步的跟著黎遠走。
“嗯，我不怕。”
許離離想都沒想，就回答黎遠道，這時候腦子混亂，都忘記了誰剛剛說怕黑的來著。
黎遠看著這樣的許離離，心裏軟成了一汪透明的水，泂泂流進了他的眼眶裏。
“黎遠，你可以點燃打火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