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順著陸一帆的喊聲,抬頭去看那燈,果然熄了,我頓時緊張起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老徐握著我的手,陪我在門前等待,過了一會兒,關閉了整晚的門終於緩緩開啟,幾名醫護人員推著推車走出來。
我上前一步扶住了車子,就看到躺在上麵昏迷不醒的陸九橋,確切來說,我看到的根本就不是陸九橋,而是一堆紗布。
除了眼睛,鼻子和嘴,陸九橋整個腦袋都被紗布包裹的嚴嚴實實,身上搭了一條白色床單,看不到身體的傷勢,饒是這樣,已經夠讓我疼徹心扉。
“陸九橋!”我顫抖著喊了他一聲,憋了很久的眼淚滾滾而下,情緒瞬間失控,哭著喊道,“陸九橋,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害你這樣的……”
“安靜,安靜,不要驚擾到病人!”旁邊的醫生嚴厲的說道,“有什麼話,等他醒了再說,現在你就是哭死他也聽不見。”
“怎麼說話呢你?”陸一帆對對方的語氣極為不滿,嚷嚷道,“我哥都這樣了,我嫂子哭一下不是人之常情嗎,不讓吵就說不讓吵,幹嘛說這麼難聽?”
這少爺,脾氣可真是橫,連醫生都敢頂撞,幸虧現在手術結束了,不然,惹惱了醫生,那還得了。
“嘿,還沒見過這麼橫的家屬,你誰呀你,跑到醫院來耍橫!”那醫生被陸一帆搶白,也起了火,摘下口罩就要跟他好好理論,被一旁的同事攔住。
有個年紀稍大的醫生站出來說道,“行了,大家都不要吵,這位家屬,請你體諒我們的心情,這位是你哥的主刀大夫,他已經在手術台上站了一整晚,竭盡全力才挽回你哥的性命,精力耗費之大,你都無法想象,即便是不給予感謝,也給予體諒吧!”
一番話說的我臉都紅了,也顧不上哭,暗暗踢了陸一帆一腳,示意他不要再說話。
“大夫,不好意思了,我弟弟他年輕,脾氣不好,您別跟他一般見識,我替他向您道歉,等回頭安置好了,我再親自去向您賠不是。”
主刀大夫臉色稍緩和,手插進兜裏,長出一口氣,說道,“算了,也不是什麼大事,趕緊把病人送病房安置吧!”
一行人簇擁著車子浩浩蕩蕩去了隔離病房,我們被攔在門外。
透過門上的玻璃塊看醫護們忙碌著安置好了陸九橋,一人留下,其他人都撤了出來。
我攔住大夫,問他陸九橋什麼時候能醒,要在這裏麵住幾天才能出來。
“這個說不準,或許兩三天,或許十天半月,有嚴重的,終生都醒不來。”大夫說道。
我眼前一黑,站立不穩,身子一歪,就向地下倒去,老徐趕緊扶住我。
“大夫,我們知道你很累了,但是請你說話也注意點方式,要不誰受得了啊?”老徐也有點惱了。
“就是!”陸一帆又在旁邊點火。
“你別說話,讓大夫說。”我推開他,抓住大夫的胳膊,心急如焚,“大夫,你的意思是說,他有可能永遠醒不來?”
“也不是。”大夫可能也意識到自己語氣過重,放緩了些說道,“但病人畢竟是傷了頭部,導致顱內大出血,大腦中樞神經組織損傷比較嚴重,像這種情況下,根據每個人的體質不同,用藥好壞,吸收程度,恢複狀況也不同,有的人三五天就能恢複意識,有的人要慢些,可能得十天半月,身體狀況本來就差的,或者年紀大的,醒不來也是正常,我這麼說你能接受吧?”
我不能,他就是用唱的說出來,我也還是不能。
我的眼淚又開始嘩嘩往下掉,拽著大夫的胳膊不肯放開。
“大夫,你說的這些我都不懂,我就想問你,他的狀態是好是壞,是能醒的那部分,還是不能醒的那部分。”
“這……”大夫為難道,“我們是不能對家屬做出確切保證的,請諒解,等觀察兩天後再說,好吧!”
說完可能覺得我們太難纏了,不予再多說,強行掙開我的手,徑直走了。
我站立不住,腿腳發軟,老徐忙招呼陸一帆把我扶到椅子上坐下來,細聲安慰我。
“遠晴,你別怕,九橋他那麼壯,一定會沒事的。”
“是啊嫂子,你別擔心,我哥肯定沒事的,他身體不知道有多好。”陸一帆也跟著說道,“而且,大夫不是說了嗎,用好藥就好的快,這你還擔心什麼,咱家啥都沒有,就是錢多,國內藥不行,咱就用進口的,肯定能好的,放心吧!”
我歎口氣,他說的輕巧,這心怎麼能放的下嗎,除非陸九橋現在從病房裏跑出來,跟我說夏遠晴我好了,否則我就永不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