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小刀指著夏槿的森嶼冷笑了一下,然後把刀子拿開,削著手中的蘋果。
“這麼緊張幹什麼呢?我今天叫你來可不是看我殺她的。今天的遊戲更好玩些,呐,現在跪下吧,當著她的麵跟我跪下道歉!”
夏槿……
涼安看向熟睡中的夏槿,眸中覆蓋著悲痛,帶著悲涼的絕望。
不要醒……
悲傷正在狠狠撞擊著他的心房。
——好啊。我答應你,我堅信我的夏槿啊,她一定會選我的。
夏槿,你會不會怪我撒謊了呢?我啊,其實沒有那麼堅信哦。
現在的你是在做著美夢嗎?以後都要記得啊,不要哭,就這樣永遠的微笑下去。
不管怎麼樣,都要微笑下去。
“咚——”
驕傲的他如今放棄了全部尊嚴,跪在了冰冷的地上。
在一個叫森嶼的男生麵前。
在一個叫夏槿的女生麵前。
他低垂著眸,“對不起。”
“對不起,所以請求你好好對她。”
“對不起,所以請求你別讓她再為你哭泣。”
“對不起,所以請求你每天記得監督她吃早餐,她總是養不成這個習慣呢……”
“對不起,所以請求你在她難過的時候不管在忙什麼也要陪在她身邊。”
“對不起。所以請求你……”
“一定一定要比我愛她還愛她……”
那一天,一個叫涼安的男子,在一個寂靜的夜晚跪在冰涼的地板上,低垂著眸,那一身的驕傲鐵甲竟被硬生生剝掉。
………………
……
雨如煙如霧,無聲地飄灑在空地上的瓦礫堆裏、枯枝敗葉上,淋濕了地,淋濕了房,淋濕了樹。
冰冷穿過肌膚,直抵靈魂深處。
隔著玻璃,拿著電話的流鳶靜靜地看著麵前的男生。
涼安臉色比以往更蒼白更憔悴,那雙漆黑如夜的眸子也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可是他的嘴角仍有那抹溫柔的笑意。
“夏槿現在還好嗎?有沒有按時吃早餐?我沒有給她做土豆飯,她會不會生我氣呢?”他底笑出聲,眸中一片溫柔,“流鳶,幫我在夏槿麵前說說我的好話好不好?讓她別生我的氣。我不是故意的。”
“誒……”他有些惱怒的揪了揪自己的頭發,眸中突然遍布驚慌,“我打了森嶼,夏槿會不會生氣啊?她會不會再也不理我了啊?你幫我跟她道歉好不好,跟她說,我錯了,對不起……”
揪著頭發的手突然一頓,他無力的垂下手,隔著玻璃,他看到流鳶透紅的雙眼。
他淡淡的笑著,聲音悲涼,“還是算了吧。別讓夏槿想起我,別讓她記得她有一個坐了牢的……”他突然停下來,繼而,絕望的低下頭,“哥哥。”
是的,別讓她知道,她有一個坐牢了的哥哥。
別讓她知道……
不想她知道啊……
過了幾秒後,他才重新抬頭,看著流鳶,眸中有著痛楚,可是嘴角的笑卻是那麼溫柔。
仿佛隻要談及到夏槿,他就高興的像個孩子。
“流鳶,你知道嗎?小時候啊,夏槿是個愛哭鬼哦,她總是哭啊哭,當時我特別好奇,她怎麼就有那麼的淚流呢?現在,她不愛哭了,可我竟然有些不習慣了,你說怪不怪?不過啊,我記得,她剛來我家的時候,竟然在拔草坪草,當時你知道嗎?我真的好生氣,因為那些小草可是我親手種的啊。好不容易長大了呢……”他底笑出聲,眸中卻閃爍著淚花,“可是,當時的我隻顧著生氣卻沒有去深刻理解她話中的意思,大家隻是誇讚我聰明,可是,其實我才是最笨的那個人,我竟然沒有聽出她所說的話的意思。她肯定是經常做農活肯定是很辛苦……哦,對了,夏槿她啊,還……”
“涼安。”一直靜靜聽涼安談夏槿的流鳶終於開口說話。
“嗯?”
“為什麼從來沒有考慮過為什麼夏槿不來看你?”
涼安怔在原地,正準備開口說話的時候,警察走過來,說時間已到。
電話被掛斷,涼安站起身來,隔著玻璃,他的臉上出現了少於的疲憊,他用嘴型告訴她他的回答。
望著涼安被警察帶走的身影,流鳶眸中的淚水在看懂他嘴型的那一瞬間終於無聲的滑落下來。
她無力的轉身,看向陰雲密布的天空,晶瑩剔透的淚水從眼角滑落。
她不知道絕望的時候,凝望蒼穹竟然會那麼淒涼,雷鳴像一聲一聲霰雪鳥的悲鳴,斜斜地掠天而去,她仿佛看到他的麵容浮現在蒼灰色的天空之上,大雨淋濕了他的發,於是她笑了,因為她看到他,快樂得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
在淒涼秋瑟的細雨中行走,寂寞是指尖的涼和心底的痛。
——為什麼從來沒有考慮過為什麼夏槿不來看你?
——她一定是在忙。
…………
……
夏槿蹲下身來失聲痛哭。
森嶼嘴角的冷笑漸漸凝固住,有些失神的雙眼竟有晶瑩如水晶般的淚水閃爍。
他蹲下身來,靜靜地看著她。
真相殘酷嗎?足夠摧殘她漸漸瘋狂的心髒嗎?
夏槿,痛嗎?
那個驕傲的男子竟為了你被打,竟為了你跪下道歉!
夏槿疼痛的說不出口,她在心裏一遍一遍的問自己,痛嗎?知道痛又如何?
她突然大口大口的喘氣,帶著某種悲哀的哭泣在劇烈的喘氣。
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瘋狂的流淌著。
她突然緊緊抱著麵前的森嶼,緊緊的,緊緊的,仿佛像是抓住了稻命草。
她趴在他的肩膀上低聲抽泣,帶著痛苦的哽咽聲說,“森嶼,森嶼!我該怎麼辦?”她痛哭,“即使得知了真相,我也好想好想跟你在一起,我不離開你!我不要離開你!為什麼我會變成這樣啊?森嶼,我不想喜歡你啊,可是怎麼辦……怎麼辦!我已經喜歡你喜歡到快要發瘋了!”
森嶼微愣,漸漸的,冷峻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溫柔的笑,他回抱她,在她耳邊低語,“那把你給我好不好?”
她愣住。
……
病房內傳來門把扭轉的聲音。
在床上躺著的森嶼仿佛意識到了什麼,原本臉色冷漠的他瞬間變的驚慌,他急忙的穿上病服。
“森嶼,我進來了哦。”
過了一會兒,房門終於被打開,進來的人果然是半島。
她提著水果籃子走過去,把它放在桌子上,拿出一個蘋果,笑著說,“今天還吃蘋果嗎?”
他愣住,隨後像個得到糖的孩子般不假思索的點頭。
她嘴角掛著溫柔的笑,拿出一個蘋果和水果刀慢慢削著。
“你不是不喜歡蘋果的……”
“呲——”
說話間,水果刀竟不小心劃破了她的手指,殷紅的鮮血瞬間從指尖冒了出來。
看到半島流血了,森嶼頓時緊張起來,他急忙從桌子上扯下餐巾紙想要替她止血。
可就在這一瞬間,半島站起身用力的扯掉被子。
森嶼頓時驚慌的看向她,“半……”
“哐——”
手中的水果刀無力的掉落在冰冷的地上。
半島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景象。
絕望的花朵在潔白的床單上被摧殘。
夏槿躺在森嶼旁邊緊閉雙眼,似乎睡著了。
“半島,你聽我解釋……”森嶼慌了,像個孩子般睜大了眼睛驚慌的看著半島,急忙拉住半島顫抖的一隻手。
“你們……!”半島帶有顫音的話語蘊藏著讓人捉摸不透的情緒。她搖搖晃晃退後幾步後,才把視線轉向森嶼,終於忍不住嘲笑出聲,“好啊,我聽你解釋,你倒是跟我解釋解釋,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呢?”
“我和她隻是……”他急切的想要跟她解釋,可是他竟沒有語言來解釋,因為事實就擺在眼前不是嗎?
他苦笑,說,“正如你所看到的這樣,我和她上床了。”他抬起眼睛,看著有些模糊的半島,“你該感謝我吧?是不是在心裏暗喜,夏槿她又髒了,涼安出獄後肯定就不要她了,涼安肯定會和我在一起的……是不是這樣的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