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森嶼,”夏槿淡淡的笑了起來,蒼白的臉仿若盛開的牡丹花,她的眸子深處充滿了疲憊,“口口聲聲說要殺了我,可是為什麼,在殺了我的夏夏之後,你就故意讓警方抓到你呢?故意在法庭上辱罵法官呢?你其實想要法官判你死刑吧?殺了自己孩子的你,果然還是無法原諒自己吧?可是啊,上天給你開了一個玩笑,你得到的判決是——無期徒刑。”
“夏槿——!”仿佛被猜中了心事,森嶼臉上出現了慍怒。
夏槿輕輕的笑出了聲,臉上是柔和的笑容,仿佛看淡了什麼,她疲憊的說,“森嶼,其實在我們結婚後的某一天,我就知道你愛的人並不是我,而是還是半島。那一天啊,我記得你喝的爛醉如泥,臉上全都是淚水,喝醉了的你哭著喊著半島的名字,那一刻,我就知道,半島她啊,就是你的命,你一生的命!可是啊,森嶼你同我和涼安一樣,都是可憐之人,我們啊,都是悲哀的共同體,現在涼安被你害死了,夏夏也被你害死了,那我啊,也了無牽掛了,現在啊,我就當著你的麵,如你所願的——”
張嘴,用盡全身力氣的朝自己的舌根咬去,臉上掛著笑容卻流著悲傷眼淚的她,在那雙充滿絕望的黑眸下,把舌頭吞下去,鮮血從她緊閉的嘴角溢出。
森嶼不可置信的驚恐的睜大瘋狂湧出眼淚的眼睛,痛苦的神色占據了他整張蒼白的臉,下一秒,他慌張的大喊,“獄警!快來救救她啊——”
“碰——”
瘦弱的身體終於直直的朝後倒下。
這朵殘缺的花朵啊,終於徹底被黑暗包裹的密不透風,死亡的道路已鋪在她的麵前,大門已打開。可憐的花朵,在搖搖欲墜的痛苦掙紮二十幾年中,終於枯萎凋謝。
悲傷的氣息,絕望的空氣,彌漫在了這個陰森而又潮濕的監獄。
這個世界一點也不美麗。
那一天。
風和日麗,陽光普照。
和煦的陽光,透過周圍稠密的樹葉灑落下來,成了點點金色的光斑。
那道金燦燦的線,暖暖的散在墓碑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刺得人眼睛發花。
在三塊墓碑前,站著一個女子,她的目光仿佛透過另一個遙遠的世界注視在中間的那塊墓碑上。
墓碑上,貼著一個笑容溫暖的少年的黑白照,而在這塊墓碑的左右兩旁的兩塊墓碑上,分別貼著一個貌美如花的女人和乖巧可愛的小女孩的黑白照。
夏槿啊,果然聽從了她的話,在她來看涼安的時候沒有再出現在她視線裏,而是以另一種方式存在。
前幾天,還在跟她說話的女人,如今竟成了一張照片。
說著夏槿啊,你怎麼就不去死呢?你死了,對大家都好呢這種話是假的啊,明明不是她的真心話啊。
可原來在不知不覺中,所有的一切事物都已經物是人非了。
這座城,徒留她和在監獄度過餘生的森嶼。
這座城啊,是一座充滿悲傷故事的城。
淚水悄然滑落。
此時,柔軟的陽光照耀著白茫茫的大地,像牛車的軲轆那麼大,像熔化的鐵水一樣豔紅,帶著噴薄四射的光芒,撩開了輕紗似的薄霧。
這個世界,果然一點都不美麗。
那日。
悲哀與黑暗籠罩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