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沉迅速拿著我的手機進了洗手間,雖然他壓著聲音,但憤怒的情緒還是斷斷續續地從洗手間裏泄出。
我隱約聽到一句:“媽,這件事就此作罷,我絕對不可能妥協!”
憤怒中斷,裏麵響起嘩啦啦的自來水聲。響了一會兒停了,沒多久又響,然後再停,斷斷續續過了一分鍾,兩分鍾……十分鍾!
我心懸著下了床,小心翼翼走過去剛想敲門,門開了,邱沉滿臉是水地走了出來,頭發上也沾著晶瑩剔透的水珠。我探頭往裏一看,洗臉池裏蓄滿了水,他在裏麵幹嘛了?沒有躲在裏麵哭吧?他媽到底在逼他幹什麼?
看到他微紅的眼眶,我心疼不已:“我聽說你家生意出問題了,現在解決了嗎?”
邱沉把我抱回床躺下,用臉頰輕蹭我的臉,雲淡風輕道:“我們家有個藥廠,前段時間出事了,現在麵臨被查封停產的危險。”
“找到解決辦法了嗎?”
“正在想辦法,不用你操心。這兩天我為了跑這件事去過幾個地方,已經有點進展了。”他的語氣還是很輕鬆,我有一種事情並不嚴重的錯覺。
“可是於晴說你這兩夜都在照顧我。”
邱沉輕聲笑了:“傻子,我白天跑,夜裏回來不就行了?”
坐過長途車的人應該知道奔波的辛苦,他白天連跑幾個地方,各種應酬完後還要掐著時間趕來醫院,睡眠肯定嚴重不足,難怪眼裏的紅血絲多成這樣。
如果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眼神會出賣你,心意會出賣你。
所以我敢肯定,邱沉這麼關心我是因為我已經在他心裏占據了一席之地。這個認知讓我激動,可我怎麼都開心不起來,因為他不開心。
第二天早上天剛蒙蒙亮他就走了。我一上午都在掛水,十點多時老太太居然來了,金瑤緊隨其後拎著一個水果籃。
我受寵若驚地想爬起來,結果老太太趕忙按住了我:“小鄭啊,你是病人,好好躺著。”
她臉上堆滿了笑容,還關切地摸摸我額頭:“剛才跟醫生問過你的病情,說不燒就好了。”
金瑤拉來一張椅子,扶著老太太坐下,然後她自顧自地坐到沙發上玩起了手機。
我衝老太太感激地笑:“阿姨,我這不是什麼大病,麻煩您跑過來探望我,真的很讓我過意不去。”
老太太笑著環顧了一周,像是在找人:“自從你生了病,小沉就沒回過家。哎,他白天到處跑,夜裏又來醫院,我心疼啊。好好的大小夥,我真怕他在這個節骨眼上累垮。醫院裏的味道真不好聞,你說他要是弄出個三長兩短,我跟他爸可怎麼辦?我們可隻有這麼一個兒子啊。”
“阿姨。”這是興師問罪來了,我本來就滿心愧疚,眼下簡直沒臉再跟她對視。
“小鄭啊,阿姨之前跟你說過的話,你沒忘吧?”
我哆嗦了下,隔了很久才費力地“嗯”了一聲。
“我們家呢現在出了點問題,我跟他爸都上了年紀,跑不動了,所有的事情都要靠他去解決。這種時候千萬不能出差池。你說一個男人娶什麼樣的女人是最有福氣的?”
我的頭開始隱隱作痛,低著頭強顏歡笑:“能相夫教子的吧。”
老太太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我覺得男人應該娶那種不拖累他的女人,賢良淑德是根本,成功的男人背後都需要能默默支持他的女人。小鄭,你說我說的對不對?想當年我懷著小沉在國外待產,他爸忙得脫不開身,我不吵不鬧,一個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把孩子生下來啦。那時是大齡產婦嘛,生完他還大出血啦,我當時就想不能那個時候死,不然會讓他爸分心,然後我硬是靠著這個信念從鬼門關闖過來了。”
生死攸關都要顧全大局,這就是她身為有錢太太的覺悟嗎?
我一陣心寒,我也心疼邱沉,可他的思想我左右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