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廊盡頭有處布置的格外規整的書房,坐北朝南,光線敞亮,擺放書冊的架子上滿滿當當,梅開芍粗略一掃,還有不少修煉秘籍。
可見是個府門重地。
“地牢的開關入口在此處。”李響擦了擦手上的灰塵,走到某處書桌。
上麵擺著一套煙青色瓷具,他握住壺把,輕輕轉動,兩側書架朝兩邊打開,露出一扇陳舊的黑漆大門。
推開門,狹長逼仄的甬道近在眼前。
四麵牆壁泛著潮濕,隻盡頭處刻著一對石俑,手上握著兩根火把,幽幽的火光照亮地麵一腳,晦暗模糊,隻能勉強辨清腳下的路。
慕容悅撐著下巴,身旁的李將重傷未愈,靠在牆上閉目養神。
一線天光從頭頂傾瀉,他深刻的五官一半攏在光影裏,一半落在暗處,修長的眼睫半垂著,下方一片濃密的陰影。
“對不起啊,都是我不好。”
慕容悅小聲道:“要不是我擅自做主,你就不會受這麼重的傷了。”
李將聞言,微微睜開眼。
他失血過多,隻簡單隨意包紮了一下,身體狀態實在虛弱,講幾句話都艱難。
即便是這樣,他仍然費力地抬起手,輕而又輕地在慕容悅肩膀上碰了一下。
李將安慰道:“不難過了……”
慕容悅心更堵了:“這李家人簡直混賬,要是等我出去,定要他們好看!”
李將虛弱地笑了笑,倚著牆沒說話,目光卻安靜幽深,徑自望著某處虛空出神。
慕容悅的聲音喋喋不休:“我哥一定會來救我的……李將,你再撐一撐,他一定會來的!”
“嗯……”李將低低地應了一聲。
慕容睿會來,在他意料之中。
李響奸詐狡猾,跟魔族為虎作倀。抓住慕容悅第一件事,勢必會第一時間向天界放出消息。
可如今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天,關於放他們出去的事情沒有一點動靜。
李將當然毫無保留的相信慕容睿,隻是他擔心,其中會出什麼變故。
他正想事情出了神,這時,耳邊忽然傳來雜遝的腳步聲。
李將神色一凜,匆忙間,隻來得及將慕容悅護在身後。
包紮好的傷口毫無征兆地裂開了,鮮血順著那層繃帶往外溢,他額間冒出一層冷汗,抵著唇低低咳嗽兩聲,顯得臉色更加病態蒼白。
“悅兒!李將!你們沒事吧?”
遠處傳來一道清越的女聲,李將隻覺得分外耳熟,還沒反應過來,身後的慕容悅已經驚喜地叫出了聲:“是母後!是我母後來了!我們有救了!”
慕容悅簡直要喜極而泣,她從小頑皮任性慣了,下手也就沒輕沒重,徑自攥住了李將的胳膊,哪裏還管對方是不是個傷患?
李將悶吭一聲,好懸才忍住行將脫口的慘叫,他無奈地笑了一聲,配合道:“我聽見了——是老天君老天後嗎?”
慕容悅正要上前去看,李將雖然覺得聲音耳熟,到底未真的完全放鬆警惕。
他不放心將慕容悅往後拽了拽,扶著牆壁親自站在門口迎接。
地牢除了關押來自天界的人,各處形形色色的無辜人士也有。
梅開芍一路走一路看,最終才在盡頭的牢房裏看到熟悉的人影。
她命令李響趕緊打開牢籠,入目便是李將撐著牆壁,搖搖欲墜一副隨時要昏過去的光景。
他身形端正挺拔,將慕容悅整個罩在身後,看到梅開芍進來的那一瞬間,才如釋重負地籲出一口氣。
梅開芍顫聲道:“李將,你怎麼傷那麼重?悅兒呢?”
慕容悅從李將身後冒出了頭,她紅著眼睛,委委屈屈喊道:“母後!父君!”
她話音才落地,緊接著就看見李將身形一晃,仿佛再也裝不下去似的,直直地往後一倒。
慕容悅大驚失色,顧不上敘舊,手忙腳亂撈住對方。
她力氣小,李將人看著瘦,身量卻筆挺高挑,著實費了好一番力氣。
要不是醒著的獵戶上前搭了把手,倆人都得一塊栽倒。
梅開芍趕忙催促一旁的慕容寒冰:“丹藥呢!快快快快!”
慕容寒冰連忙從懷裏掏出一堆瓶瓶罐罐,又變出一盞茶水。
療傷的丹藥喂下去,又將傷口重新包紮完畢,血成功止住了。李將麵色雖然依舊蒼白,但呼吸已漸漸趨於平穩。
“走吧,往後不許再私自胡鬧了。”
梅開芍故意板著臉嗬斥她一句。
慕容悅點了點頭,又說道:“父君母後,這地牢之中還關著許許多多的無辜之人呢。”
“對了,還有個姑娘,是獵戶的夫人,被強行拐到這裏來的。我們答應過他,要幫忙救他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