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
孟宅花廳裏，一身形瘦長的青年激烈反對道：“爸！那是什麼人？賭館裏認識的賭棍，能是好人嗎？你怎麼能讓妹妹嫁給那種混蛋！”
“混賬！你這是在拐著彎罵你爹！”
“我沒有這個意思！”青年喘著氣，一張粉白的麵皮漲得通紅，“但無論如何，我不同意！”
吳佩芬在邊上吹著紅指甲：“我也不同意。要我說，親上加親更好，把大小姐給了我娘家的侄子，以後往來也方便。”
“你做夢！就吳德潛那種傻子，也配得上我妹妹！”
“哎呀，了不得了，你妹妹是什麼天仙下凡，這個不行，那個又配不上，怎麼，你是要養她一輩子嗎？孟大少爺，別怪我沒提醒你，你出國的學費都快湊不出來了！”
“就是不去讀書，我也不會讓你們作賤我妹妹！”
花廳裏正鬧得厲害，隻聽到一聲微沙的女聲從外頭傳進來。
“哥，你要出國！你要去讀書！”
隨即，便見孟婉換了一身天青色上衣，下身依舊是一條黑色的百褶裙，她快步過來，站到了兄長孟繼成邊上，纖細的指尖拉了拉孟繼成長衫袖子的邊。
孟繼成皺緊了眉頭，低喝了一聲：“你來幹什麼？胡鬧！”
“哥。”
看到兄長眼裏的擔憂跟隱怒，孟婉心裏暖，她紅了眼眶，怕兄長瞧出來，忙垂下眼簾，把眼中洶湧的情緒遮掩過去。
她在孟繼成的耳朵邊低聲道：“我稍後跟你解釋。”
說著，站到孟繼成跟前，與孟德正麵相對，她昂著雪白的頸子，眼中明亮：“和趙先生的婚事，我同意，但是，我有條件。”
孟德一聽女兒願意，先是高興，又有些愧疚，忙不迭點頭：“你隻管說，爸爸沒有不答應你的。”
孟婉掃了吳佩芬一眼：“哥哥出國留學的錢，放在中央銀行，由我每個月去取了寄給哥哥。”
“不行！”
吳佩芬當即反對：“家裏哪裏拿得出那麼多的錢？”
“那就拿我媽留給我的嫁妝！”
吳佩芬麵皮一緊，咬著唇狠狠瞪了她一眼。
孟德雖也不快，還是勉強一笑：“好！爸爸答應你！”
“我和趙先生先訂婚，再談結婚的事。”
孟德對這個沒意見，要是能先訂婚，仍舊把女兒留在家裏，也許以後還能有別的解決的辦法。這個姓趙的，如兒子所說，到底是賭場上認識的，要不是沒辦法，他也不願唯一的女兒嫁這樣一個不明來路的陌生人。
孟德正要點頭同意，隻聽後頭一把沉亮的男音傳來：“我不同意。”
孟婉沒回頭，她站在孟德邊上，下巴抬著，仰著的小臉被陽光照著，細細絨毛都可瞧見，當真爛漫。
“你說賭約上要我爸答應你一個條件，我爸答應把我許給你，卻沒說立即就要成婚，你不同意，那這賭約就作廢！”
趙赫聽了，眼梢微彎著看向孟婉，他看似在笑，眼裏的光卻與流沙一般，一寸一寸，像能把眼前給吞噬殆盡。
危險、淩冽。
他轉眼看向孟德：“孟先生的意思？”
孟德被他那似威還迫的眼神望著心驚膽顫，眼前乍現他持槍打斷賭桌上做手腳那閑家時的場景，臉皮上的頭猛然一跳。
他看向孟婉，猶猶豫豫道：“爸覺得，既然都是要成婚的，早晚也是一樣，不如，不如就.......”
孟婉心急，不想父親見著這個趙言竟如此懼怕：“爸！”
趙赫目光轉落向孟婉因著急而微紅的臉：“不願意？”
說時，眼神往她身上略略壓了壓，暗含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