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婉抿了抿紅唇,克製著:“麻煩讓讓,我要休息了。”
說著,就要越過柳姨往裏去。
塗了蔻丹的一隻手伸過來,擋在孟婉跟前。
柳姨精心細描的一張臉湊過來,抵在孟婉的眼跟前:“孟家可是詩書世家,孟小姐就是這樣待長輩的?”
孟婉因與趙赫的爭執,心中真難受彷徨,無心跟人起衝突,可眼前人顯是有意要激怒她。
想著趙赫談及柳姨時的態度,她壓著難受,冷下心腸來。
“長輩?”
孟婉紅唇微微一揚,還染著水光的明眸望著眼前的人:“沒有哪一個長輩會大早上的出現在小輩夫妻的房間裏,也沒有哪一個長輩會躲在小輩身後聽壁角。”
“您要想讓我以長輩的態度來對待您,麻煩,先學會怎樣做一個長輩。”
“你!”
柳姨被一番搶白,塗得粉白的臉上禁不住簌簌顫動。
她深吸了一口氣,眼神銳利起來:“好一個伶牙俐齒!怪道立仁都叫你氣得鐵色鐵青!”
她將手臂鬆開。
孟婉便要進房間裏去。
柳姨在她身後道:“大帥府誠然是一個好的,但對於一個女子來說,最好的歸宿永遠不是那個男人有多好,而是那個男人有多得你喜愛。你就甘心這輩子被困在這個地方,永失所愛?”
孟婉身子僵了僵,沒有回頭。
柳姨在身後道:“也許我可以幫你。”
孟婉從中聽出一點兒門道來。
她轉過身來:“幫我?為什麼要幫我?”
柳姨眼角的笑意加深了一些,她抬手,拿手絹在眼角掖著:“許是不想被送到庵堂裏去青燈古佛,許是不甘心。”
說時,細長的眉梢一挑,看向孟婉的眼中精光畢現,卻也隻是那一瞬間的事情,便又恢複平和淡冷。
“你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來找我。不過別太晚,大帥七七那天,我們這些人就要被送到庵堂去了。”
趙大帥留下的這幾個姨太太,年紀都還很輕,最小的那一個甚至比孟婉還要小上兩歲。
先前沒有聽說要怎樣安置這些姨太太,現在聽柳姨這樣說,孟婉眼睫一低,沉吟下來。
“我等著你。”
柳姨笑了笑,將手絹一揮,轉身往廊下走。
孟婉倚在門邊又站了一會兒,才房裏走。
晚上,趙赫未回來。
孟婉徹夜未眠,早起坐在梳妝台前等了許久,也未見他回來替換衣裳。
心中不免惶惶。
她想了很多,自己也知自己有錯。
她對沈觀誠然是有些許好感,但全談不上無法忘懷的地步。許有些追憶,終究也隻是因為那是她少女時最初叩動了她心門的一個人。
假如她肯好好跟他說,假如,她別那樣激進.......
她並不是那等貪心的女子,在嫁了人之後,還想要另外一種可能。
可是他不回來,她即便是想和他道歉,想解釋,都無從說起。
一日裏都懨懨的,目光始終凝著院門處。
快要傍晚的時候,趙赫未回來,倒是迎來了另一個人。
當時孟婉在底下人的勸說下,正當要準備用晚飯,樓下客廳裏的窗戶四麵敞著,風吹進來,把窗戶上方懸著的一隻風鈴吹得叮叮當當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