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帝霍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顯然,這件事是他多年來的心結。秦玖一提,他便記了起來。他大踏步走到王禦醫身前,一把抓住他衣襟問道:“蘆薈湯當真可解山黧豆之毒?”
王禦醫不敢抬頭看慶帝,卻也能夠感覺到他的驚怒,嚇得渾身癱軟,忙點頭道:“陛下,確實是如此!蘆薈湯可解山黧豆之毒!”
慶帝一把鬆開他,轉身走回到椅子旁,在李英的攙扶下,方穩穩坐了下來。隻是他雙手此刻卻是顫抖著,顯然是心中激蕩至極。
秦玖輕揚唇角,一抹冷笑躍然唇上,接下來的事情,不用她說,慶帝自然會去查。那個告訴慶帝,山黧豆是用來以毒攻毒的張廷海禦醫,他到底是誰的人,想必慶帝很快會查出來的。
“有件事陛下或許不知道,在白家出事之前,白皇後已被診出有孕,她已決心要退出朝堂。”秦玖輕描淡寫地說道,語氣輕飄飄的。可她忘不掉姑母當年說起此事的表情,是欣慰的,卻也是擔憂的。最後姑母決定先瞞著慶帝,因為此事慶帝一旦知曉,宮內其他人便也會知曉,她打算待坐穩胎後,再告訴慶帝。可誰承想世事難料!
慶帝的眉梢不可遏止地跳動了下,他慢慢靠在了椅子中,以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秦玖沒有再看他。
這個男人或許真的在愧疚,可若是事情再來一次,秦玖相信,他還是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相信別人。因為在他心裏,姑母已經是一個威脅到他地位的存在。她將一切說出來,也並非指望他愧疚,她隻是不能讓姑母,不能讓白家背著這樣的冤名。她相信在另一個世界,姑母一定早已不將這個男人放在心上。
“李英,擬旨!”慶帝夾雜著咳嗽的喑啞聲音悠悠傳了過來,“若安然回到京城,命人重新徹查白家之案。秦玖,朕命你統領素衣局,突破天宸宗之圍,援助京師。”
秦玖從明月殿出來後,天色已經有些蒙蒙亮了。三五成群的大臣聚在明月殿的院內,傾聽著山莊外的動靜。
今夜,甚至明夜,都注定將是不眠之夜。
榴蓮快步走了過來,頗為擔憂地看了秦玖一眼,問道:“你怎麼樣?”
秦玖懶懶一笑,低聲道:“我無事。方才,蕭樂白的琴聲可有傷到你?”
榴蓮搖了搖頭,“我及時堵住了耳朵,雖氣血受到了激蕩,但並無大礙。”
秦玖展顏笑道:“那就好。蓮兒,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方才他已經擬旨,決定回京後重新徹查白家之案。”
榴蓮聞言,麵上卻並沒有多少喜色。他知道為了等這一天,眼前之人,付出了多少代價。
“那你現在要去哪裏?”榴蓮問道。
“我要發信號召集素衣局人,命他們去援助麗京。”秦玖伸手拍了拍榴蓮的肩頭,“你留在明月殿,哪裏也不要去,要保護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