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慧然顯然是一個極有心機的女人,我漠然的看了她一眼,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薑雨薇和崔哲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一直是我的心結,而“密謀”、“陷害”這樣的字眼更是挑起了我敏感的神經,所以無論宋慧然知道什麼,甚至是編造什麼,我都想要聽一聽,而且我心中隱隱有一種直覺,那就是她所說的可能並不是空穴來風。
不過我並沒有忘記今天這場宴會的主要目的,落座之後不久,林長清就把我介紹給在座的各位,我恰到好處的表現出一副張狂不可一世的樣子,為之後的衝突製造著潛移默化的鋪墊。
“各位是有所不知了,武鄉長雖然年紀輕輕,卻年少有為,剛上任就把坎杖子打理的井井有條,走出了一條發展核桃種植脫貧致富的路子,對於縣城的發展也是極為關心,想必前一陣蔡書記提出的仿古一條街的發展方向大家都知道了,但實際上,這個方案的雛形可是武鄉長先想出來的,你們說,這樣有思想、有魄力的幹部來到了湘雲,是不是我們的福氣?”
林長清左右看了一眼,然後舉起杯子,笑道:“來,這第一杯酒,我們先共同敬武鄉長一杯!”
“哪裏哪裏,林部長這樣說可就是折煞我了。”
我嘴上雖然謙虛,但卻擺出了一副倨傲的樣子,等喝完酒之後,我注意到這些人的表情就與先前有些不同,如果是之前是輕視或者無所謂的話,那麼現在他們或多或少的都變得有點凝重,不過這倒是沒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既然是林長清有意安排,出席這個飯局的基本都是周澤明一派的人,隻有少數一些像宋慧然這樣的中間派,當然這隻是為了避嫌而已,說實話,並不是我瞧不起宋慧然,而是以她的級別,參與這種派係鬥爭還不夠資格。
不過既然是周澤明派係的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之前蔡公民和周澤明在湘雲政壇上的博弈,關鍵就在輪胎廠搬遷改造這個項目上,可以說,兩個人的政/見完全不同,所以私底下裏兩派的人也都在暗暗較勁,可隨著蔡公民仿古一條街的方案提出來,這一切就塵埃落定失去了懸念。
我猜他們起先並沒有瞧得起我,因為在官場上,年輕就代表著幼稚,一個副鄉長外加“遼源十大傑出青年”的光環,隻能說讓他們眼熱嫉妒一些罷了,又沒有直接的利益衝突,所謂事不關己自然也不會有多大重視。
坎杖子鄉現在雖然是蔡公民的嫡係張鶴城當家,但鄉長的位置卻懸而未決,我隻是一個主持工作的副鄉長,所以潛意識裏幾乎所有人都沒有把我當成對手,不過現在就不一樣了,林長清的一席話把我擺上了台麵,也很隱晦的點出我已經是蔡公民一派的人了,在座的都不是傻子,一下子就能聽出他的弦外之音,所以對我也不敢再繼續小覷下去。
要知道蔡公民才是湘雲縣的一把手,把我扶正也隻是一句話的事,副鄉長和鄉長雖然僅有一字之差,但這裏麵的門道可就千差萬別。
林長清既然能爬上縣委常委這樣的高位,察言觀色的本事自然爐火純青,我猜他同樣是覺察到了飯桌上這種氣氛的細微變化,這才端起了杯子,衝我笑道:“這第二杯酒,我得個人跟武鄉長表示一下,既然是把你作為咱們湘雲縣的宣傳典型,這下一步我們縣委宣傳部就還有很多工作要做,也希望武鄉長你多多支持一下。”
“林部長這是說哪的話。”
我端起杯子一飲而盡,咂摸咂摸嘴,這才露出一絲不滿的神色道:“不過既然說到配合工作,我也提一個小小的建議,以後有什麼工作需要我配合的話,能不能先提前通知我一聲?”
“哦,武鄉長這話是怎麼說。”
林長清挑了一下眉毛,道:“我怎麼感覺,你這是對我們縣委宣傳部的工作有所不滿啊。”
他這話一說完,大家的目光就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不過眼神中表達的含義卻是截然不同,那些中間派幾乎都是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明顯是感覺我果然是太年輕了,連話都不會說,不經意就得罪了林長清這樣的領導,而那些周澤明一派的人就多少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
“不滿倒是談不上,隻是建議一下。”
我淡淡的道:“今早我可是在沒有收到任何縣委宣傳部通知的情況下,就倉促的接受了全市各大新聞媒體的采訪,說實話啊,第一次麵對這樣大的場麵,我連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現在想來,很多話表達的都沒有到位,甚至可能還說錯了,這要是蔡書記過後看了電視報紙什麼的問起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林部長,這樣搞的我很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