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坎杖子兩年多,我雖然已經在鄉政府大院裏建立了足夠的威信,大家也都唯我馬首是瞻,但出於那麼一點高處不勝寒的緣故,能稱得上我心腹的人並不多,而周元鵬恰恰就是其中一個。
平心而論,這小子不但腦瓜好使,而且很機靈,在當初扳倒王勇的時候他可是立下了汗馬功勞,不過我也沒有虧待他,先是幫周元鵬轉了正不說,之後無論工作還是生活上,我都沒少對他特殊照顧,但即便如此,我仍然對周元鵬抱有一絲戒備之心,因為我始終覺得他之所以跟著我,並非是出於真心實意和死心塌地,而是為了我能給他想要得到的利益。
張昊之前那番話裏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周元鵬對我有異心,然而即便如此,在沒有拿到確鑿的證據之前,我並不想對這個我一手扶植起來的人妄下定論。
“哦?那你說說,他到底有什麼問題?”
我微微眯起眼睛,看到張昊似乎有點緊張,我示意他先坐下來,然後用一種平易近人的語氣道:“既然關上了門我就沒拿你當外人,張昊,你到底發現了什麼,不妨有話直說。”
“我就是覺得……周元鵬似乎對你太過關注了。”
張昊搔了搔頭,似乎是怕我誤會,他連忙解釋道:“是這樣的,其實我們這些身為下屬的,對領導多上心一點,這並沒有什麼問題,但如果連各項往來賬目都事無巨細的話,我就感覺有點不正常了。”
“這話怎麼說?”
我皺了皺眉頭,以我這麼長時間和張昊的接觸來看,即便是他當初囂張跋扈了一點,但絕對不是一個無的放矢的人,既然他敢如此篤定的說周元鵬有問題,那就肯定是張昊發現了什麼。
“武鄉長,那我就實話實說了。”
張昊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緩緩開口道:“這不是你最近幾個月一直都很忙嘛,我就合計著上進一點在你麵前好好表現表現,所以對於一些日常的瑣碎小事都格外上心,其實在很早之前,我在進周元鵬辦公室的時候,有好幾次都撞見他在一個小本子上寫著什麼,而在看到我之後他就馬上把本子給合上了,雖然一臉的若無其事,可我總感覺的有點不對勁,似乎是有點做賊心虛慌慌張張的意思,然後上個禮拜的時候他又被我撞見了一次,我就長了個心眼,借口讓他出去幫我拿點東西,趁著他不注意,我就粗略的翻了一下他的本子,結果你猜怎麼著,上麵密密麻麻的全是日期和數字,雖然雜亂無章,但以我在財政局工作過的經驗來看,那似乎是一本類似於賬本之類的東西。”
“周元鵬本來就是黨政辦主任,類似於辦公用品采購那類雜七雜八的事情都是他直接負責,有一本自己的賬本也沒什麼不對吧。”
我似笑非笑的看了張昊一眼,輕聲問道:“張昊,你是不是有點太敏感了?”
“武鄉長,實話跟你說,最開始我還真是那麼想的。”
張昊搖了搖頭,一臉凝重道:“如果不是後來我在許所長那裏嘮嗑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了一些票據和賬目,我還真沒想到,原來周元鵬那個小本子上所記錄的,都是經過你手的各類賬務往來,你說說,他撐死了就是一個沒有任何職務級別的黨政辦主任,這些根本就和他毫無關係,他幹嘛要留心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