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君生還算信守承諾,臨近傍晚的時候,派了一個老嬤嬤將平安抱了過來。
平安平日就格外黏沈眠,如今病了一場,又與沈眠分別這麼久,心裏委屈的不行,一見沈眠就開始哭,哭的沈眠心都碎了。
她抱著平安,低聲哄著。
“平安乖,莫哭了。”
如今病著,平安的臉都蠟黃了,沈眠突然想起那個方子,忙從懷裏拿出來遞給那個嬤嬤。
“小公子如今病著,你就去太醫院按照這個方子抓藥喂小公子。”
“這……”嬤嬤有些遲疑。
“立刻照我說的去辦!”沈眠柳眉一挑,厲聲道,“我且告訴你,我如今每天都能見到小公子,你若是對小公子有半點怠慢,我立刻就告訴陛下斬了你,你若是不信,就來試試,看看陛下會不會如了我的意思。”
嬤嬤本就是個膽小怕事的,一聽見這話,嚇得不行,忙噗通的跪下,“奴婢一定悉心照顧小公子。”
沈眠神色柔和了些,將她拽起來,將手中的玉鐲給她遞過去,“你好好對小公子,我不會虧待你。”
嬤嬤眼神閃爍,接過了玉鐲,沉聲道,“是,縣主。”
天色漸漸晚了,沈眠也知道要把平安送回去,這個時候平安已經窩在她懷裏熟睡了,沈眠貪婪的低頭親了親他的額頭,不舍的將他交給了嬤嬤。
第二日一早,沈眠就迎來一個不速之客。
她剛剛穿戴好了衣物,陸君生就推門進來了,他看著沈眠,嗤笑一聲,“縣主果真不是常人,這個功夫還有心情打扮?”
“這不是陛下希望的嗎?我活的好好的,你才能更好的威脅世子爺。”沈眠語氣淡淡。
“你的確讓朕對你刮目相看。”陸君生輕笑,“可朕既希望你過的好好的,又希望你能淒慘一些。”
沈眠眯了眯眼,“陛下什麼意思?”
“你若是成日在朕這裏吃香喝辣,穿金戴銀,想必孟韞會很放心吧。”陸君生笑著說,“可朕不想他放心,隻有他擔憂你的生死,隻有他方寸大亂,朕才能擊潰他。”
“陛下綁了我,還要讓我去害我自己的夫君,陛下不覺得這有些荒唐麼?”沈眠冷笑一聲,“泥人還有三分脾氣,陛下也別欺人太甚。”
“這話怎麼說?看來安平縣主還是沒有清楚的了解到自己所處的環境地位啊。”陸君生微微眯眼,眼底一道冷意閃過,“你憑什麼認為,你有和我談條件的資格?”
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玉鐲放到桌子上。
看到玉鐲的那一刻,沈眠瞳孔驟然一縮,這……這分明是她昨天給那個嬤嬤的,怎麼會……在陸君生手裏。
“縣主還是太單純了,隻想用一點蠅頭小利去收買人。”陸君生嗤笑一聲,“這是建康皇宮,不是你們那兒窮鄉僻壤,這裏的人,他們的命,都是握在朕的手裏的。”
頓了頓,他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沈眠,“包括你,還有那個孩子。”
沈眠咬了咬唇,渾身的力氣仿佛都在一瞬間被抽走,她微微閉了閉眼,聲音很輕,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的似的。
“我該怎麼做。”
“朕最喜歡的,就是安平縣主的識時務。”
陸君生笑了笑,拍了拍人,立刻有宮人端著筆墨紙硯走進來。
“朕自然是舍不得對縣主動手的,那就請縣主自個兒寫一封信吧,自然是越淒慘越可憐越好,”頓了頓,陸君生語氣冷下來,“別想著耍花招,別忘了,你和那個孩子的命此刻都攥在朕的手心裏。”
“陛下放心,”沈眠冷笑一聲,“我惜命的很。”
她拿起筆,鋪開宣紙,提筆就寫了上去。
陸君生看了她一眼,直接就站在她身後,看著她寫。
餘光瞥到身後的陸君生,沈眠動作微微一頓,很快又繼續垂頭寫著。
很快,就寫了兩大張信紙。
沈眠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將信紙遞給陸君生,“言辭懇切,楚楚可憐,陛下該滿意了吧?”
陸君生仔仔細細看了一遍,點點頭,“縣主若是男子,當中狀元。”
沈眠冷笑一聲,沒說話。
陸君生目的達到,自然不會多留,他收好信紙,笑著衝沈眠說道。
“縣主想不想猜猜,世子看到寫封信會是什麼樣?”
“唔。”沈眠眯了眯眼,“大概同貴妃被貶斥時是一個心情吧。”
陸君生的臉瞬間沉下來。
他冷冷道,“呈口舌之利可不能將你救出去。”
沈眠冷笑一聲,沒說話。
“如果孟韞不救你,你就等著做禦花園裏的花肥吧。”陸君生撂下一句威脅,轉身走了。
沈眠看著他的背影,嗤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