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我心頭震顫。
“你們在說什麼?”
一個巨大的牛頭從黑暗中探出來,眼窩裏鬼火跳躍,發出嗡嗡的聲音,喝道:“杜從雲,陳祖派弟子,兼領陰差職務,知法犯法,罪大一等。”
旁邊探出一個頭顱。
瘦長的馬臉。
“襲殺陰司官吏,霸占無妄城,你的事情發了。”
我心裏一沉。
這是我最擔憂的事情,無妄城的事情太大,一旦兜不住,被人給知道了,那絕對是殺幾次頭都足夠的大罪。陰司一旦震怒,肯定是天上地下地追拿我的行蹤。
真的出事了?
怎麼會這樣?難道是無妄城那邊出了什麼亂子?
是紅臉沒有兜得住,被人識破了身份?還是說修羅那邊,他本身就背著一樁大案子,何況他收留的那些討罪營的鬼物,本身就沒幾個幹淨的,一旦捅破了,肯定是個大雷。還是說,墨有機給我惹了麻煩。
現在一想,無妄城簡直是危機四伏,隨隨便便都是一個大紕漏。
這是陰司來拿我了?
怎麼會這麼巧?
“不對,你們不是。”
我心裏陡然一亮。
“什麼不是?我看你是死到臨頭,還不知道悔改?把他給拿了,押到陰司去,受刀山油鍋的刑罰,永世不得超生。”
這兩個真的是陰司的牛頭馬麵?
如果說道行,我可不值得這兩尊酆都的陰神親自來追捕。要說罪行的話,那倒是夠了。
可他們是真的嗎?
拚一把。
我剛掐著符咒,對麵就發出一聲驚人的巨響。
鬼氣森森,幾乎是河流一般洶湧地衝擊而下,這是牛頭抬起了一隻手,像是小山峰一樣,朝著我的身體抓了下來。
“別,不要。”
停了下來。
“走吧,乖乖地跟我們上路。”
馬麵手一抖,就拿出一條粗大的鐵鏈,繚繞著鬼火,道:“自己套上去。”
我心裏惶恐,麵上更是害怕,就說道:“兩位,我有一樁寶貝獻給你們,請你們許些時候,讓我跟家裏人告別一番,才好心無掛礙的上路。”
“哦,什麼寶貝?”
我急忙掏出一個銀蓮花鈴鐺,懸在眼前,輕輕地一轉。
叮鈴鈴,就跟清風吹過廊下,發出風鈴一般動人的聲音。
矗立在我身前的巨大黑影一動也不動,仿佛失去了生命,變成了崩散的黑沙。黑暗一下子消散了,變成了繚繞的白霧。我一個恍惚,就發現自己站在別墅裏頭,根本動都沒有動一下。
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
屍蠶有著致幻的功效,可我沒有想到,隻是吸了一口,就有著這麼大的反應。剛才的幻象太真實了,要是我心氣再差那麼點,鐵定就栽在這兒了。
我抓著銀蓮花鈴鐺,輕輕一晃。
這法器能震懾鬼魂,清醒心神。
我屏住呼吸。
幾個屍體宛若骷髏,一身的精氣神都被吸得幹淨。
最奇怪的是這個血泊,現在已經變得幹燥,露出暗紅的底色,這似乎是一個陣法?屍蠶一隻都不見了,隻有一塊塊仿佛仿佛蛻皮一樣的東西。
我心裏一動,就從有容袋子裏拿出一個盒子,把這些東西裝走了。
這二樓的陷阱真是奇特,不管是誰來,恐怕都會被拖在這兒吧。左非生這麼苦心地籌謀,還真是用心良苦。
我對樓上有啥東西,感到更加好奇了。
有了這一遭,我提起了小心。
猛虎堂家大業大,雄踞新安幾百年,就算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依然是出乎我的意料。這些手段陰毒狠辣,偏於奇詭,我真是一點都不敢大意了。
我翻了翻,就從神木扳指裏拿出一張燈籠。
這燈籠外頭披著一層皮,有些陰冷,滲著慘綠的顏色。裏頭本該是蠟燭的地方,畫著一個古怪的符咒,透著一點點的氤氳的暗紅。
我張嘴一吹。
一口陽氣下去,這燈籠裏頭發出嗝的一聲響,像是吃飯噎住了。
燈籠劇烈顫抖幾下,裏頭竄起了一束火苗。
身體冷了點。
這是從城隍爺寶庫裏得來的鬼皮燈籠,據說是從一個鬼王的六陰身上剝皮製成的,叫做六陰燈籠。這東西專吸活人的陽氣,才能點燃,但是提著這東西,鬼物就會對自己視若無睹,自動地避開。
燈籠亮起來了。
火是綠色的,像是有一層霧氣飄散出來,把我給籠在裏頭。
我提著這燈籠,就走上了三樓。
靜悄悄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居然有一扇門?
這門還關的好好的。
要進去,就要把門給推開。
門上左右兩麵各掛著一幅畫,充滿了奇異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