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伸手擦了擦汗:“夫人的確是有孕了,但是脈象較尋常有孕女子來說弱得多,可能是今日太過於勞心勞神的緣故,這個孩子想要保下來不容易,草民的藥方多用滋補溫和之藥,不會傷及夫人的孩子,退熱之後應該立即好好滋補身體,不能再身心勞累了。。。”
蘇澤衣總是能夠從話語裏抓到一些很關鍵的信息。
勞心勞神?
蘇澤衣的臉上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情緒來,但實際上心中早已經是翻江倒海。
太後和他娘從來的恩恩怨怨蘇澤衣一向都不願多加追究,畢竟是上一輩的事情了。
說句不好聽的,如果沒有太後,蘇家能不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還很難說,太後對蘇家的貢獻是不能被否認的,但如果沒有他蘇澤衣,蘇家同樣不可能走到今天,這樣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不好好的頤養天年,卻總是插手蘇家的家事,已經讓蘇澤衣非常的惱火了。
既然鍾妙儀喝過藥,那麼是不是就代表著太後是知道鍾妙儀有孕的?!
若是知道還這樣做。。。
蘇澤衣一陣後怕,若是他再晚兩天去,會發生什麼?
蘇澤衣越想越難以克製的顫抖,他看著唇線微張,緊鎖眉頭的鍾妙儀,慢慢坐到她的身邊,拉起她的手。
“下去吧。”蘇澤衣對著大夫輕聲吩咐一句。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安安靜靜地和鍾妙儀呆在一起過了。
她還是那麼瘦,蘇家的夥食似乎也喂不胖她,蘇澤衣伸手去擦她額頭上的汗珠。
鍾妙儀突然呢喃了一句,音調模糊,蘇澤衣聽不清楚。
她現在夢裏的人是誰?
肯定不是他。
蘇澤衣勾勾嘴角自嘲的笑起來,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知道的,當然,若是真的夢中有他的話,鍾妙儀一定是在罵他。
鈴鐺煎藥去了很久,期間半秋貼心的倒了一盆水來,蘇澤衣不要旁人插手,自己親自給鍾妙儀換帕子冰敷額頭。
不知道有沒有效果,但能做點什麼心裏總是要好受一些。
鍾妙儀對於這一切自然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她此刻隻感覺自己混沌的被放置在火爐之中。
沒有人來救她,她的呼喊似乎瞬間被吸走,什麼聲音都聽不到,哪怕她感覺自己已經用盡全力呐喊,但是耳朵裏麵一點聲音都沒有。
這樣的感覺維持了很久,她才突然覺得四周的燥熱好像消了一些。
這樣的感覺斷斷續續,鍾妙儀已經精疲力盡,再也喊不出來,她放任自己睡去,身子沉重的像是不停的在往下墜,但是她已經沒有精力去想,也沒有力氣睜開眼簾或動動手指。
再後來,她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醒來的時候是什麼時候鍾妙儀其實是迷糊的,她隻覺得自己渾身酸痛得厲害,並不是那種很舒服的蘇醒,反而像是身體已經睡的太飽了,強製性喚醒了她的感覺。
她先是眼鏡眯開一個小縫,第一眼看到的是模糊的光暈,很久鍾妙儀都沒有反應過來這個光暈是什麼。
好半天之後,鍾妙儀才想起來是蠟燭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