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清冷過後,淩雲山莊陷入一片光暈中,輝煌而又內斂。
歐陽景臥床,下人們自然也是小心的伺候著。眼見著不孝子歐陽天鈺陪伴在測,一夜都沒合眼,歐陽景心中五味雜陳。
葉瑤頗為心疼地望著兒子,示意他回去休息。卻被歐陽天鈺拒絕了。
模糊之中,歐陽景又想起了小時候的歐陽天鈺,這個小人兒三次從馬背上摔下來,卻仍舊倔強地上馬,定要學會為止。
因為歐陽天鈺的旁邊站著歐陽景,他告訴兒子,你是淩雲山莊的少莊主,你要爭氣。不過是一句爭氣,徹底摧毀了歐陽天鈺的自尊,他要最好的東西,也要凡事做到最好。
“天鈺……”歐陽景張了張嘴,又艱難地合上。
歐陽天鈺握住父親的手,眼中散發出蒙蒙的擔憂。
兩隻修長的手疊在一起,令人動容。
昨夜下了一場小雨,把石頭小徑打得濕漉漉的。花顏去山上采藥,不免覺得路上濕滑,一個不小心,差點摔倒,卻被一雙寬厚的大手緊緊的拉住。
“花顏小姐,你沒事兒吧?”楚親王一臉的春光,笑得燦爛。
花顏從楚親王冰涼的指尖中抽回了胳膊,淡淡地回應:“楚親王這個時辰,怎麼上山來了?”
此處是淩雲山莊後山,若是沒有得到允許,任何人不得私自闖入。楚親王此次拜訪,定是受到了歐陽天青的邀請。花顏並未多想,隻是覺得楚親王有些奇怪。
“我來看看歐陽大人。”楚親王笑得儒雅。
兩人說話之間,聽到外麵一聲悶響,冷箭朝著楚親王而來。
“小心!”花顏拉了楚親王的手,翻身躲在了山丘下麵。
淩雲山莊的後山竟然有刺客,這人的手段還真是毒辣。
楚親王一副本王拖累你的眼神,讓花顏有些局促。
不明黑衣人對兩人左右夾攻,若是不能取楚親王的性命,他們決不罷休。
花顏隨身帶的暗器不多,一個人對付這麼多的死士,恐怕是寡不敵眾。
“王爺先走,我來善後。”花顏低聲道。
“他們是衝著我來的。”楚親王從腰間拔出一把短刀,擎在手中,一臉的警覺。
花顏被這樣的楚親王給逗笑了。
平日裏所見的楚親王,盡是滿嘴的詩書五經,治國道理,花顏還從未見過楚親王如此伶俐。
楚親王的一雙劍眉擰成了麻花,有些不可思議的望著花顏。
鳳幽的氣息慢慢逼近,讓花顏放下心來。
蠱蟲出手,黑衣人悶聲落地。撕咬之間,皆是一片血肉模糊。
鳳幽若有所思的望著楚親王,轉過頭去數落花顏的不小心。
如今外麵風聲鶴唳,端親王的手下四處巡邏,隻等著鏟除異己,做皇帝呢!花顏卻在這個時候有閑情逸致上山采藥?
麵對鳳幽的數落,花顏也之後吐了吐舌頭,默不作聲。
回到正殿的大堂,楚親王不禁搖了搖頭,這是第四次針對他的暗殺了。
自從端親王處理朝政以來,殺戮不斷。葉皇向來以德服人,用聖人語錄教化百姓。卻不想,端親王防民之口,對待朝中大臣也是如此。
隻要有人上書彈劾端親王的人,不日就會滿門抄斬。若是不方便動手,宮中大批的死士流連在忠勇之士的家中,大開殺戒。
一時之間,朝廷內外風聲鶴唳,百姓閉門不開,街道一片蕭索。如此下去,定會引來民怨沸騰。
每每說起此事,楚親王便是一臉的憂慮。
葉皇身子每況愈下,眾人心中的盤算,也不似從前那般明朗了。
幾個人議論之時,宮中的一個太監急急來報。
葉皇剛剛駕崩,朝野震動,痛哭一片。
如此噩耗傳來,歐陽天青愣在了門口。他虛弱地跪地,卻被楚親王看了個通透。
昨日歐陽天鈺的猜測,已經傳遍了淩雲山莊。如今看著歐陽天青的表情,楚親王也知,坊間的傳言,多半是真的。
國殤期間,也顧不了這麼多了。
歐陽天青奔喪而去,卻未揭開自己的真實身份。父皇駕鶴西去,他還寄托著幽幽的哀思,無處發泄。隻好提筆龍飛鳳舞一般,寫了一篇悼亡父文,燒了作罷。
既然不願認祖歸宗,歐陽天青便沒有什麼資格以兒子的身份為葉皇披麻戴孝。
淚眼朦朧之中,歐陽天青從遠處望著宗廟燒的正旺的香火。一時之間哭聲動天,嬪妃們死去活來,不過是害怕被殉葬而已。
以歐陽天青的身份,並不能靠前。可是他能感受得到,葉皇身體的餘溫。
喪事辦的風風光光,甚至未作停留,葉皇就安然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