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聲斷
一欣很少會在夜半醒來,如今醒來便再也沒有睡意,打開燈,空蕩蕩的宿舍隻有她一個人,酒管專業的室友們在半個月前就去實習了。
披了件外衣,走到陽台邊上,朝外望去,長長的黑夜再也找不到一個人影,有,也怕會是鬼影。不過,好在這裏不是朱自清筆下清華園裏的荷塘月色,沒有峭楞楞如鬼一般的樹影。
風聲細的讓人聽不見,孤星顫顫,遠遠的隻有一兩點,好像隨時都會掉下來一樣,一欣的心情還在昨晚燈火璀璨的街市黯然銷魂,輾轉沉迷,隻是感覺沒有那麼強烈了。
樓下的水泥路旁,也唯有暈黃的路燈在那裏一息尚存,暗淡的光線好像是從螢火蟲的身體裏發出的一樣,而昨晚燈下的影子已冷,難再尋覓,不知道今晚又會是誰的歎息將誰擁抱,誰的影子將誰貼緊。
冷風吹到臉自己上,冷,但也痛快。一欣下意識地要放縱自己徹底地凍個清醒。
這麼安靜的夜,難得醒在夜半!
我寫的如此簡單,然而去是的的確確的真實。
為了紀念和緬懷,我必須用文字這一表達方式去讓發生在我身邊的人和事留下些痕跡。感動的畫麵,一眨眼的功夫;天籟的聲音,好像就是剛與我擦肩而過的女生的。還有關於我無助的憂傷,你迷茫的眼神……還有藍天、白雲、綠水、楊柳姿,出雙入對的情侶。
花兒開了,花開的如此艱難,也如此動人。
每個清晨,每個黃昏,一欣都要格外的留意她身邊的人和物。
因為春天之所以能給人帶來欣喜,非同凡響與眾不同的欣喜,是因為夏天太過炎熱,秋天太過蕭瑟,冬天又太過漫長。唯有春最懂得所有的心,它美好卻不嬌豔,安靜而不吵鬧,連溫柔也恰到好處。一整個春就像一位人人都愛戀上的眼帶笑意的姍姍來遲的美麗女神。
用來裝扮春天的,永遠都是不變的年年歲歲繁花錦簇,鶯啼燕舞;用來裝飾記憶的,永遠都是不變的歲歲年年觸景生情,物是人非。
那時,我會輕聲安慰自己道:不是你當時不愛我,而是你當時還沒有找到愛上我的理由。
即將畢業了,卻發現大學兩年的生活還是未將棱角分明,個性鮮明的我磨得圓禿、規矩。相反,卻越來越發現,自己與現實時那麼的格格不入。
讀了兩年大學了,越來越覺得,我們這群人是在精神世界裏集資,卻要在物質世界裏掙紮、艱難行走。
我不正常,他們總是非同尋常地正常著。後來發現,沒錯,事實就是如此。
晨晨總是在我耳邊說,一欣,忘記是不需要花費任何力氣的事情。我一口否決了,因為當時我愛他正濃,而現在呢,半年即將過去,我卻法相我對你的愛有增無減,原來忘記就是這樣,它需要去記憶區不斷地鞭策。對於他,我愛的自卑,記得沉重。
再也不是十六七歲的少女了,再也回不到十六七歲的時光了。時間和每一個同我擦肩的人一樣,都是那麼的匆匆,瞬間定格,極度的描摹也隻是一個紙板上的畫麵。
追憶,追憶似水流年;流年,流年不堪回眸;回眸,回眸黯然神傷。
風雨太細,故事太少,沒有跌宕起伏的情節,也缺少波瀾起伏的故事,隻有春光一般的開頭,寒冬一樣的結尾。
一刹那間,零散的不止是開盡的煙花,更是粉碎的心。
命運被捆栓在懸崖峭壁上,下麵就是萬丈深淵,見不了底。上麵時一道看似幻想的虹,命運在中間,維係它的緊有一根尚綠的藤。
搖晃,搖晃,搖搖晃晃。沒有下降的勇氣,也沒有上升的力量。睡眠時,便感覺它垂死一般。
蜇人心肺,淒人魂骨。
一個人時我更覺得自己像鑽進了現實的鳥草,用枯枝敗葉嚴嚴實實覆蓋住自己的身軀,隻露出一雙黑亮的眼睛在四周不停的窺探鳥巢外的現實。
見多了繁華,看慣了繁華,不知不覺身在其中了,想要退出時卻不能,無法自拔也不想自拔,因為一旦拔出便一無所有,連追逐都會幻滅。
那節課,我聽老師說,她以前告訴學生,要追求精神,不要在物質裏疲於奔命,可十幾年後,不惑之年的她卻改變了觀念,她說,人追求的應先是物質,然後再是精神。因為這是一個經濟時代,人們衡量一個人創造社會價值的大小重要的是看他創造了多少RMB。
原來,精神也需要披上華美的物質外衣,才會讓世人投去讚許與豔羨的目光。這就仿若走T台的模特,越是妖豔華麗,就越讓人望眼欲穿。
從食堂出來,薇和芙兒都被這春天的陽光熏得暖洋洋的拖著疲憊的身軀,一步步慢慢朝宿舍樓走去。沉默半晌,看了一眼芙兒,芙兒仍是低著頭,又走了幾步,她突然音調緩慢如小溪流水般的來了一句:“姐,吃的不是飯。”我聽了她的話沒有作聲,接著空氣安靜五分鍾後,芙兒又接著補充道;“姐,吃的是寂寞。”薇再也忍不住了,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