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進宮(1 / 2)

屋子裏一陣漫長的靜默,燃起的香燭像是不忍這份靜地可怕的氣氛,抗議地舞動著雙手,忽明忽滅的光落在端陽公主那張仍然明媚的臉上,想要提醒她說上一句話。

“坐吧。”

端陽公主這才開口,示意他在另一側的椅子上坐下,葉笙一聲不吭地走過去,依言坐下。

待他坐下,又有一女婢恭恭敬敬地捧了兩盞茶水過來,先是捧給了端陽公主,才將另一杯端給葉笙,待那婢女轉身離開,端陽公主又道:“京城離江寧不近,你也不必為了這件小事就趕回來。”

葉笙默了一瞬,隨後才神色如常道:“母親生辰非是小事,兒子趕回來也是應該。”

端陽公主捧起茶杯,掀開蓋子在表層撥了撥,道:“前些年都過的好好的,今年也沒什麼不同的。”

這話說來平常,聽來卻是辛酸。想起前些年,他們爺倆整日裏待在北地,隻端陽公主一人留在這偌大的府中,每年生辰,宣平侯都沒法趕回來。

葉笙沉默著,卻沒有去捧那盞熱茶,平靜的眸子裏閃過複雜的情緒,過了好半晌他才問:“母親找我過來是為何事?”

“你進京麵聖,我同你一起去。”端陽公主漫不經心的道。

聽了端陽公主的話,葉笙平靜的麵容這才多了一絲變動,他疑問道:“為何?”

端陽公主則道:“我深居簡出這麼些時日,也該去見見我那皇兄了,不過是順便罷了。”

葉笙此刻真的不明白她的意思,見聖上什麼時候見不可以,偏偏要選擇這個時候去。

“不可。”他拒絕了。

這才換端陽公主沉默了,她一雙不受風霜侵蝕的眼睛就這麼直勾勾地看著自己的兒子,用同樣的問題問道:“為何?”

葉笙與自己母親對視,他這個時候才發現,原來母親和他的眼睛竟是這般的相像,而就在這一眼中,他驚詫地發現端陽公主那頭驕傲烏黑的頭發上竟然多了幾分風霜,他心底驀然一顫,像根細弦,發出一聲極為脆弱的聲響。

他不知道要說什麼,端陽公主卻開口了:“你既不說,那我便替你說好了。”她低頭抿了一口茶,動作優雅而又驕傲,“你起了危險的心思。”

葉笙或許同自己的母親不夠親近,可他卻對她足夠了解,正如端陽公主也足夠了解他一樣。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也不用他再巧言令色地加以掩飾了,端陽公主也沒有給他掩飾的機會,隻聽她繼續道:“若非聖上親自下了聖旨,此番我是萬不會許你回來的,流雲回來的時候,已經將事情都同我說了。”

葉笙自然知道她指的是遇刺一事,心下直怪流雲嘴風不嚴,恨不得將他踹到江寧去。

“你也不必怪他,是我硬撬開他的嘴,逼他說的,若非我多了心,恐怕還被你倆蒙在鼓裏。”端陽公主淡淡掃了他一眼,“你死活要往上撞,我也沒力氣拉你,叫你過來,不過是為了提醒你,傅實不是那般好對付的。不過,既然已經吃了苦頭,斷沒有再往後退的道理,況且咱們家也已經不止一次地吃過那老匹夫的悶苦頭了。”

她向來說話冷冷淡淡的,不將喜怒掛在嘴邊,可說到最後一句話時,葉笙顯然覺得她母親的聲音包裹著一股子不甘和憤怒,他驚道:“您都知道了?”

端陽公主用極快的速度平複了心情,再見她時,已經如先前一般平靜了:“你不讓我明日同你進宮,是怕再次遇危,難護於我,是嗎?”

葉笙薄唇緊抿,以沉默作答,端陽公主卻笑了:“聽說你從江寧帶回來一個人。”

葉笙道:“……是。”

“聽說此人曾多次助你,你還將她留在了跟前做事,如今還帶了回來,想來你當是十分看重於她了。”

葉笙並不否認:“是。”

端陽公主隻是看著他,也不惱也不喜:“能夠得到你的看重,想必是真的不錯,改天帶她來見見我罷。”

除了流雲飛羽以外,這還是端陽公主第一次要見他身邊的人,葉笙有些驚訝於她的決定,隻留著滿腹疑問低低應下,端陽公主點了點頭,將手中已經半涼的茶水擱在案幾上:“今日下午我便派人朝宮中遞了折子,明日,你同我一塊過去。該做的事總得有人做,我不勸你,你也不必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