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南軒轉身回了主院登上了樓頂,極目遠眺,望見了皇城裏的萬家燈火。
這皇城還是記憶中極近奢繁熱鬧恢宏的皇城。
所有人都在幸福的活著。
隻有他,一無所有。
可是靳南軒還是忍不住的會癡惘,陷入這場情愛糾葛編製的困境中,如困獸般無法掙脫。
靳南軒恍然覺得星辰璀璨,映著滿城燈火自有闌珊風情,他一時看上了癮,便幹脆吩咐下人搬來了一張躺椅順勢歇在了樓頂。正躺的困倦,想入夢與周公一鬥棋局之時,突然聽到身後有人朗聲道:“王爺真是好興致,夜半不知寒,在這裏賞月賞景,就是不知,在下是否打擾了王爺的興致?”
靳南軒撐起身子坐起來,望向青衣裹身的男人,微微垂眸以示尊敬:“嶽先生怎麼來了?”
嶽沉岸躬身一拜,順勢在靳南軒指的方位坐下了,溫言道:“我方才夜觀星象,察覺星象有異,推算出了伺候會發生的種種,便想著要來告誡王爺一聲。”
“嶽先生請說。”
靳南軒本意是不爭不搶,他也本就對皇權富貴沒有太大執念,可近期發生的種種無一不在向他透露著沒有權利便一無所有,他曾一無所有過,雖是不怕,卻是畏懼。
何況如今還有個顧雲依,他是怎麼也不願意放手的。
若是能讓顧雲依放棄提和離之事,心甘情願的留在信王府,唯一的籌碼便是他的身份,他的身份越是尊貴,顧雲依的顧忌就會越多,到後來就不得不避免西涼與大辰再起紛爭,而選擇徹底放棄和離。
權力啊,好東西。
嶽沉岸像是不知靳南軒所想,勾唇輕笑了聲,淡淡道,“近日皇城裏的事,王爺可有聽說一二?”
“嶽先生說的是八皇子還是六皇子?”
嶽沉岸道,“兩個皆有。”
“都聽說了,但本王對他們的事不感興趣,誰懷了誰的孩子,誰又不舉不孕,向來與本王無關。”靳南軒倒是想法幹淨而豁達。
嶽沉岸便失笑出聲:“那王爺近來可是想明白了嗎,這儲君之位到底想不想要?”
靳南軒微怔,像是明白了什麼,“本王方才還在想皇城裏的流言走向太過蹊蹺,若是說背後沒有推手是絕無可能,如今本王卻開始懷疑了,那背後推手應當是先生吧?”嶽沉岸挑了挑眉,卻未置可否,靳南軒便繼續道,“先生此舉,意欲何為?”
“借八皇子之事將戰火引向六皇子譽王。”嶽沉岸倒也誠實,“如今八皇子與皇上的妃嬪不清不楚是亂倫不敬之罪,日後的儲君之位他必定不會在候選人之中,除卻那些歪瓜裂棗的皇子們,皇上中意的也就一個六皇子譽王殿下。但譽王潔身自好,與譽王妃更是恩愛不移,外人無法插手介入,若是想要讓皇上厭惡他,甚至將他踢出儲君之位候選人名單,就隻能對他成親這麼久卻沒有孩子來下手中傷。”
嶽沉岸挑眉輕笑,雖是話語惡毒針針見血,麵上的笑卻溫軟和善慰藉風流,“王爺難道就不想看看,譽王究竟會為了譽王妃退讓到什麼地步嗎?”
“……”
這個條件很是誘惑人。
靳南軒終其半生都沒曾比的過自己這位六弟,畢竟,靳南疆是嫡子出身高貴,年幼便去了戰場拜師成了戰神,進而掌管了大辰絕大部分的兵權,就連先前可以輕易將蘭妃和自己打趴的陳貴妃都動不了靳南疆分毫,還將靳南卿也給搭上了。
靳南疆是一塊硬石頭。
擁有太後老人家的偏愛,父皇的顧忌,也有百官的擁護和良人的傾心。
什麼都有,什麼都不缺。
如今這皇位若是也成了他的,那他靳南軒就當真一無所有了,而如果自己徹底的一無所有了,那又能拿什麼留下顧雲依?
靳南軒望向燈火輝煌的皇城深處的皇宮,雙眸深處的陰鷙偏執不言而喻,他冷冷的勾起唇角來,卻是誇獎道,“嶽先生做的極好。”說罷,他恢複平淡,問,“就是不知嶽先生夜觀星象,發現了什麼?”
嶽沉岸在靳南軒眼底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東西,唇角微勾,淡淡道:“帝星將隕,該立新君。”
“新君之星落在何方?”
“王爺這裏。”
“很好。”靳南軒無心再躺在這裏賞景,他起身束手而立,側麵望著皇城,對著嶽沉岸的半邊臉神色盡顯倨傲:“嶽先生博古通今,謀略無雙,本王自是信得過的,隻是今夜星象有異,怕是監天鑒的人不能立刻察覺,本王是得趁著這幾天八弟掀起來的滔天巨浪,悄悄的去告誡一下那幾位監天鑒的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