譽王及譽王妃於年前隻身遠赴五嶽洲,丟下了諸多爛攤,平日裏最是些日常瑣務難以處置兩全,譽王離去後自是將此行當交給了信王,可誰料信王卻做的很好,與老油條打交道也能遊刃有餘,甚至於閑暇之餘還能鬥詩品酒呼朋喚友,故而皇城裏新年剛過,日子就仍是過得平鋪直敘,不帶曲折,可這般太過安靜,便有官員擔憂這看似風平浪靜的底下,是不是暗藏著湍急河流。
甚至還有人做夢,夢見不日便會出現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大波瀾。
好巧不巧,昨夜天生異象。
於是今日的金鑾殿上,天生異象的話題一起,文武百官便各抒己見直抒胸臆,有人覺得威信不夠還硬是拉著監天鑒的大人們下台爭辯,爭的目紅耳赤也沒出一個好的結論。
天生異象,到底是好是壞,是福是災殃?
他們探討不出所以然來,個個都不服氣,於是好好一個莊嚴肅穆的金鑾殿,竟是被他們的動靜折騰的如街道口的菜市場一般,耳旁能聽到的的盡是各式各樣的激烈辯駁。
“嗚呼哀哉,依老臣看,這天生異象,必出妖孽啊~”
“周大人所言差矣,何為天生異象?眾人皆目睹,此異象星辰有隕落有高升,與帝星同生同起,可不能把事由往妖孽上引,畢竟這世上有沒有妖孽不好說,但有沒有亂臣賊子欲揪住此事不放,還另當別論呢。”
“是啊是啊,周老就是太草木皆兵了,這世上何來妖孽一說?我也是覺得那星象異樣,應到由監天鑒的人做以標記解釋才為穩妥呢。”
“可監天鑒的人少有作為,在座諸位誰不是心知肚明!”
靳東臨被此番辯論鬧得頭暈腦脹,沒遮掩住急促的呼吸和滿腔暴怒,終於冷冷一聲嗬止:“夠了。”
百官這才將擼好的袖子放了下來,規規矩矩的束手而立。
天降異象並有緣由,且昨日異響他也有幸看到了,自然不會束手旁觀,隻能威嚴道:“監天鑒之人,與昨夜可有發現天上星辰排列有何異常?”
方才文武百官爭辯不休,又借著靳東臨身體不適來回拉著監天鑒的大人做以證據,讓他完全沒有說話的機會,所以他便一直撫著長須,閉著眼,一副不動如山的模樣。直到此刻靳東臨忍無可忍的開口,他這才在心底緩緩歎了口氣,拱手出列。
“月前,下官便發現星象有異,遂日日守著星辰夜幕,欲窺得一絲天機,萬幸一月有餘的光景裏,下官終是循著星子隕滅行走蹤跡推算出了些許東西。”
頓時,無數雙眼睛頓時定在監天鑒大人的身上,靳東臨更是眯著眼,身子微微前傾,凝神問道:“愛卿辛苦,不知推算出了何種東西?”
“天生異象,帝星將隕,異星臨世,殃及臣民。”大抵也是知道自己說的是何等大逆不道的話語,監天鑒大人直接跪地俯首叩頭不止,一股腦將話說完就再也不肯抬頭,更不敢查探注意四周的動靜和靳東臨的神情。
帝星將隕,異星鄰世。
就是在明麵上說他靳東臨壽命無多,這天下將會有能斷送他江山的異星臨世了。
大殿之上登時連掉根針的聲音都能聽清。
死寂如無人之境。
片刻後,靳東臨豁然站起身來,他並未直接興師問罪,反倒像是默認了監天鑒大人的話語,隻沉聲道:“破解之法是什麼?”
百官皆屏息而聽。
監天鑒大人閉目凝神半晌,咬牙,將昨夜間信王教自己所說的話於唇邊滾了一圈後,堪堪要說出之時卻又被他咽下,這番舉動自是沒逃過靳南軒的眼神,收到威脅後,監天鑒大人全身一顫,想到自己身家性命和父母妻兒,終是將話全部說出:“臣等,勸皇上早立儲君。”
“否則,必定無解。”
滴血驗親之事最終還是被吳生有給暫且按下了。約莫是他想起了什麼而改變了主意,又或是他顧忌著江錦華和靳南疆的身份和作用,總之雖然都已用刀割破了手指,但那滴血卻是遲遲不曾落下。
半晌,他倏而笑了,“許是我昨夜未睡好,今日才如此多疑,江姑娘莫要介懷。”
江錦華似笑非笑的打量著他的手指,“鎮長不打算滴血認親了?”
“無稽之談。”吳生有說,“我今生今世都隻有映雪一個女兒,這小女孩雖是生的和映雪極像,但我卻也心中清明,她不可能會是我的女兒。”
他一遍遍的重複,像是在自欺欺人。
最後竟是有些狼狽的笑了笑,也沒等江錦華做應答,便徑直起身離開,江錦華望著他的背影,淡淡出言提醒:“鎮長可知道小月的本名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