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大辰皇城天降異象。
事情發生在正月十七日夜間約莫三更時分,位於城西南隅有座正在修建中的祭壇附近。靳東臨近些年身體抱恙,已無力整日操勞國事,便格外喜好祭拜神仙祖宗,祈求各路神靈能來保佑天下保佑自己,而這個正在修建中的祭壇就是用來靳東臨用來祈請天聽的,所選的玉石花木皆是上等,不說勞民傷財,也是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
但他是皇帝。
臣民不敢反抗,隻有俯首帖耳的份兒。
可就在正月十七夜間,在尚未修建妥當的祭壇附近區域,工人們忽聽到有道如野獸嘶吼的巨響,從而紛紛驚醒,披著衣服爬起來跑出來,抬頭就看到東方天際處正有一特大火球在空中滾動,朝他們砸過來。
刹那間天昏地暗,塵土火光飛集,眾人驚恐的哀嚎聲尚未落地,就見四周未修建好的祭壇處降下一道閃電驚雷,數息之間,木材石塊和人體禽屍都被火球砸中,爆裂後如雨點那樣從天空中降下。祭壇旁邊的千頃房屋都被毀壞,無數百姓哭喊著衝出火海,死傷慘烈。
其動靜之大甚至席卷到了皇城。
就連靳東臨也被其巨大的響聲而驚醒,他本就難以入眠,如今好容易睡下又被驚醒,自然鬧肚子火氣:“何事喧嘩?”
內官戰戰兢兢的衝進來,跪地不起:“皇上,城西新建祭壇位置似乎……似乎有異常!”
祭壇的位置?
靳東臨一聽,瞬間沒了困意。
第二日朝堂上。
“皇上,此次爆炸死了修建祭壇工人三百餘人,受傷一千有餘,且連累了周遭三個縣城村落,死傷百姓的數量還未能統計出來,隻是情況也很慘烈。”
又有一人出列,“祭壇被炸毀,若是要修複怕是很難,周遭被毀壞的房屋約有百間。”
“工人們說這次爆炸事出蹊蹺,事發前聽到野獸嘶吼巨響,出來就見火球從東麵而來,眨眼間就落在了祭壇上。”
……
靳東臨在龍椅錢來回踱步,此時還有侍衛在接二連三的前來稟告救火的情況,內官見皇上這般上火驚怒模樣,倒了杯溫茶遞給他,卻被靳東臨轉手狠狠砸在了群臣麵前。
“啪——”
群臣驚慌,跪地不起。
“城西祭壇究竟因何突然爆炸?災禍巨大,總不可能是意外!”靳東臨惱怒至極,他下意識去尋靳南疆的身影,頓了頓才想起自己將他和江錦華都支走了,但極快就反應過來此事刻不容緩,必須盡快解決。
“信王。”靳東臨望向靳南軒,“你即刻率領工部、都察院及祭壇監督主事,速速趕去城西祭壇處救火賑災,一定要在今日當天統計報告了事故損失究竟有多少,再盡快調查清楚這次事故發生的原因。”
靳南軒拱手領命:“是。”
此事一出,倒是無人再叫嚷著讓靳東臨盡早立太子了,就連前幾日還檢測出天降異象而說有人將會成新帝的監天鑒更是如同死了一樣,在金鑾殿跪著連口大氣也不敢喘,生怕皇帝下一秒就將戰火燒在了自己身上。
但……
“此次禍事若是人為,監天鑒則無恙,若是天災的話……”靳東臨冷冷掃視著麵前噤若寒蟬的監天鑒眾人,“你們就都能做下次朕祭拜神靈的祭品了。”
遠在十方鎮的靳南疆和江錦華並不知道皇城裏究竟又掀起了怎樣的驚濤駭浪,他們隻知道今日的吳生有很不正常。
吳映雪大清早的就來拍江錦華所在的院門,“江姑娘,我爹他似乎不對勁……”
江錦華和靳南疆對視一眼,“什麼不對勁?”
越過千折百回的遊廊走道,越過層層巒巒的雪梅紅籠,湧現於眼前的便是吳家最為偏遠的一個院落,江錦華本在好奇吳家家大業大,竟能還有這等偏僻的院落,但走著走著卻也更加好奇吳生有為何沒在他的主院而在這麼偏僻的院落。
究竟有多麼偏僻呢。
就是這條路上的積雪都無人清掃,上麵腳印倒是也不雜亂,可見從這條路過去的人並不多。
“你爹究竟是如何想的?”江錦華越往前走越覺得心下無奈,“大清早的去這麼偏僻的院子做什麼?”
“他……”吳映雪稍頓片刻,壓低聲音解釋,“並非是今早去的,而是昨夜三更時分去的,江姑娘你看,這地上的腳印是不是有一串是赤腳的痕跡,那就是我爹的腳印。”
這條路的積雪久未清掃,路邊幹草也長的雜亂無章層層簇簇的擁擠,路徑上隻有兩三人的腳印,倒是留神就能分辨出棉靴和赤腳的區別,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