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盒裏頭,擱著一雙鞋,製作得比一般的鞋更精巧。鞋底納得厚實,一針一線縫得密密實實,牢靠極了,而鞋麵上頭,繡著黑底金線如意紋。
蕭毅拿出鞋子,表情未變,輕聲問道:“你做的?”
“是。”
他笑得更溫柔,手撫著鞋麵的繡,不言不語。
“哥哥不喜歡嗎?”她眨了眨眼。
“喜歡。當然喜歡。你親手做的,我怎麼會不喜歡呢?”蕭毅抬起頭來,目光更柔。“肯定耗去你不少時日吧?J
“不會。”她淺笑。“這幾個月裏,斷斷續續的做著,老早就做好了呢!”
“是嗎?”
蕭毅斂下眼,嘴角仍有笑意,指尖仍撫著鞋麵的繡紋。金線如意繡,她為他縫製的,是金線如意繡……
嘴角的笑意,又無聲的加深了幾分。
驀地,蕭毅收起新鞋,拿著錦盒起身。“時候不早了,既然已經討得了禮物,我也該走了。”
“這麼快?”紫荊有些訝異。
蕭毅點頭。
“我得趕回鳳城。”他說得輕描淡寫。“發生了一件事情,非得我親自處理不可。”
她站起身來,卻又被蕭毅製止。“別送了。你自個兒用膳,記著,千萬得養好身子。”
交代完畢後,蕭毅起身,走出花廳,如一陣風般的離去。
隻是,哥哥走得匆忙,倒也讓她心頭暗喜。
匆匆用過午膳後,她吩咐奴仆們,要小憩一會兒,任何人都不得打擾。等到奴仆們退出去,又過了半晌之後,她才偷偷的溜了出去。
她迫不及待的去見白戰庭,。
小小的腳印,踏上平滑的沙灘,往岩洞內走去。
“庭?”她輕喚著,有些兒喘。
岩洞深處,黑暗且陰涼。
“庭?”
聲音在岩洞中回蕩著,她摸索著前進,看見每一個陰影,都以為是他,卻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人呢?
他人呢?
他去了哪裏?
她茫然的,眼睜睜看著紫棠花被海風吹入岩洞,在洞中飛舞著,然後一朵一朵、一辦一辦的落下。
空蕩蕩的岩洞裏,隻剩下她一個人。
而他,就像是從來不曾出現過……
三年後鳳城
夜色,籠罩著這座城。
雖說處於戰時,但南國的首都,仍嗅不出一絲煙硝味兒。百姓們汲汲營營,隻為糊口;高宮們耽於逸樂,夜夜笙歌。
在城北,某座官宅,白晝清幽,入夜後更顯寂靜,奴仆們不論行事或是言語,都是小心翼翼,壓低了聲量,仿佛怕驚擾了什麼。
這座官邸外有黑瓦紅牆,一看就知道,不是尋常富貴人家。官邸占地極廣,氣勢恢弘,厚且高的紅牆,龐大且嚴實。
這座官宅,是除了皇宮之外,南國的權勢頂峰。
長年把持朝廷的蕭家父子,正是這座宅邸的主人。
每日,前廳總有高宮川流下息,等著要獻策或是巴結,而寬闊的庭院後方,如人間仙境般的宅邸深處,卻總是靜謐無聲。
蕭家的掌上明珠,就住在這兒。
她正病著。
蕭家小姐生來就病弱,幾年之前那場病,更是來勢洶洶,驚得蕭家父子忙將她從別院接回,請來禦醫救命。
宮裏的禦醫,雖將她救了回來,她卻從此纏綿病榻,別說是離開官邸、離開鳳城,她甚聖連家門都踏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