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已經非常清楚了!
他握緊雙拳,直到拳縫滲出的鮮血,一滴一滴的染紅石地。
紫荊不知情。
她沒有欺騙他。
她始終都在等他。
庭,相信我。她不斷的告訴他。我愛你。
白戰庭閉上雙眼,隻覺得五髒六腑像是都被打碎了。他從未嚐過這樣的痛楚,隻覺得自己像是在瞬間老了千百歲,任何輕微的動作,都可能讓他碎為粉末。
小蕊的聲音,平靜得沒有情緒。
“這些年來,發生了很多事情。每天每天,我無數次的想尋死,隻想用死來解脫。”她輕聲說道。“但是,我有預感,蕭毅的所作所為,遲早會牽連到蘭姑娘。為了蘭姑娘,我不能死。”所以,她才苟活到了今天。
夏江的眼角,微微的抽動。
小蕊又說。
“我很高興,你的人找到了我,我才有機會能告訴你這些。”她露出微笑,表情終於變得輕鬆。“終於,這一切都結束了。”說完,她取下發簪,筆直的往頸間刺去。
她的動作太快,連白戰庭都反應不及。
離她最近的夏江,雖然搶在最快的時間,奪下她手裏的簪子,但她死意堅決,早已在頸間劃出一道血口子。鮮血泉湧而出,灑落在石地上。
白戰庭疾聲下令:“救她!”
夏江抱起小蕊,注視著族長,徐緩的點了點頭。
“我不會讓她死的。”
說完,他抱著小蕊,快步走出了大廳。
她不知情。
這就是真相。
紫荊並不知情,她就如同她所說的那麼無辜。
白戰庭將臉埋進手中,想起她一次又一次,對他傾訴著、懇求著的神情。而他又是如何,一次又一次,狠狠的羞辱她、咒罵她、傷害她。
是他,毫不留情的打擊她,直到她眼中的希望,逐漸的消失、熄滅,終於變成一片死寂。是他,親手傷害了那個用生命愛著他的女人。
是他,用言語、用行動,逼得她生不如死。
是他……是他……是他……
白戰庭全身戰栗,因痛苦而低咆著。他在掌中,嚐到溫熱濕鹹,卻分辨不出那是他的血,或是他悔恨的淚。
他該怎麼麵對她?
他該怎麼告訴她?
他抬起頭來,絕望的黑眸望著樓上的石屋。
她會願意,聽他道歉嗎?
她會願意,聽他懺悔嗎?
她會……她會……她會原諒他嗎?
噢,老天,在他對她做盡了那麼多罪該萬死的傷害後,他怎麼還能夠奢求她的原諒?!
緩緩的,白戰庭站起身,一步步朝石屋走去。他走得很慢,仿彿每跨出一步,就要耗去他全身的力氣。短短的一段路,他卻走了許久許久。
他不斷思索著,該要告訴紫荊什麼。
他要告訴她,他已經知道真相。
他要告訴她,他是最不可饒恕的人。
他要告訴她,他有多麼懊悔、多麼慚愧。
然後,他還要懇求她活下去。
白戰庭走到門前,握住門把。他咬緊牙關,閉眼抵靠在門上,大口大口的吸氣。
好半晌之後,他終於有勇氣推開那扇門,去麵對那個他虧欠了太多太多的女人。
屋內,空無一人。
白戰庭倏地一驚。
“紫兒!”他呼吼著,撲向床鋪,掀開獸皮,卻還是尋不到她的身影。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那麼虛弱,別說是離開石屋了,甚至不可能獨自下床。他焦急的在房內搜尋,卻在窗邊的積雪上,看見了眾多腳印。
那些腳印,都深陷在雪中,代表著那些人抱著或背著重物。
白戰庭衝到陽台,卻看見雪上的鞋印一路延伸出去,紛紛的大雪幾已將其湮滅。
他衝出去,翻牆而下,試圖追蹤著那些被大雪掩蓋的腳印,但出城沒有幾步,那些腳印便全失了蹤影。
狂亂的雪,掩藏了來人的形跡。
冷風,吹亂了他的發,白雪累積在他的肩頭,他卻仍沒有離開,隻是繼續看著遙遠的南方,因為這可怕的事實而無法動彈。
紫荊消失了。
她被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