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靜的錯愕落進小薇眼裏,她笑咪咪地往對方痛處踩去。“大嫂,我大哥抱著“野女人”離開了。”
嗬嗬,爽!
她在發燒,全身燙得驚人,誌中在她房間桌上看見婦產科的藥袋,聯想到他離開前,她來找他談話時的古怪神情。
下意識,他覺得不對,抓起藥袋抱著小舒,一路驅車往省城駛去。
沒想到,剛入門,護士才瞧小舒一眼、,就連聲嘮叨:“我就說她不能出院嘛,她硬要出院,現在不是又送回來了,”
很快地,一群護土圍上來,找醫生的、插管的、送急診的,她們七手八腳將兩人分開。
好不容易,誌中抓到一個護士,向她請教來龍去脈。
“你不是她的家人嗎?”護士問。
“不,我是她的老板。”這句話,他答得心虛。
“她今天回去上班?”
“對。”
“不要命了!為什麼這麼逞強?”
“可以告訴我,怎麼回事嗎?”
“十幾天前她來院裏,請求院長幫她把孩子拿掉,問題是胎兒已經四個多月,誰敢貿然動手術?
她跪在地上請我們院長救她,說她走投無路,找了一整天,沒有醫院願意替她動手術。可是,她沒有親人陪同,弄不好就是一場醫療糾紛。
後來,她說願意簽下聲明書,萬一手術失敗,她願意自行承擔後果,進手術房前,她還把存款單交給醫生,說她沒有親人了,萬一發生不幸,請大家幫忙辦理她的後事。”
她居然說她沒有親人?那麼他這個“養父”算什麼?可是……能怪她嗎?他不也告訴護士小姐,他隻是她的“老板”?
“後來呢?”
“如同院長預期,手術並不順利,薑小舒大量失血,差點死在手術台上,幸而她年輕,還是撐了過來,住院十幾天。”
“今天一大早,她急著趕回家,院長叮嚀她許多注意事項,不過顯然她沒聽進去,否則她不會去上班,不會再被送回來這裏。”
歎氣,為命運多舛的小女生。
誌中不再接問,然後,他記起稍早吳總管告訴他,他說小舒很認真,比以前更賣力工作,說她準備了一桌豐富佳肴為他洗塵。然而,他卻刻意讓小舒被蘇靜羞辱。
從醫院落地窗向外望去,視線在車水馬龍間遊移,誌中想著兩人的關係,想著他的恨意。第一次,他認真考慮自己將所有憤怒報複在小舒身上,是不是個錯誤?
從四年前在衣櫃中看見瘦伶伶的小舒開始,她讓他驚豔、讓他訝異,讓她成為自己的養女,變成自己見不得光的女人。
他對她嚴厲,苛刻,近乎於殘忍。
他不允許自己對她心疼、不允許自己動心……可是,她為他的一句話,差點兒死在手術台上,卻又表現得若無其事,回到工作崗位,她……
急診室的門打開,打斷了他的翻騰思潮。
小舒被推出來,蒼白的臉龐映在蒼白的枕上,似乎隨時,她將消失。
他跟隨醫護人員走入病房,遙遙看著一群陌生人為她盡心,不走近。
是心虛嗎?不,是他厘不清自己的心,他不曉得,心間那一陣一陣微微的抽痛是什麼?不曉得,那道在胸口緩緩流泄的灼熱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