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正陽下午要去學校趕他的課程,我無事可做,索性跟他一起去。
“學院遠不遠?”我問他,“走路去要多久?”
“30分鍾吧,但是很冷,我們還是開車去。”他拿起車鑰匙。
“走路去好不好?”我拉住他胳膊。
他微皺眉:“你會凍壞。”
“不會,我穿得很厚,而且,”我笑眯眯地看著他:“我想跟你一起散步啊!”
午後的陽光明亮,但是氣溫仍然很低,行人的口鼻邊都有團團的白氣,道行樹光禿禿地立著,葉子幾乎已經落光,偶爾還會有一片兩片飄落下來。
我走在霍正陽身邊,低頭看自己駝色的小皮靴一下一下踩在還有水漬的碎磚路上,從眼角打量他因為手插在大衣口袋裏而微微彎曲的手臂。他黑色的雪蘭呢大衣平展挺括,使得他連胳膊彎曲的線條都很好看,好看到——讓我想把手挽到他的臂彎裏去。
我摸摸鼻子,吸口氣,恩,床都上了,該看的都看了該做的都做了,還在這裏扭扭捏捏未免貽笑大方,好,來,上吧!
我伸出手去,做出輕鬆隨意的樣子把手伸向他臂彎裏去。
他卻在此時抬起胳膊來,往我的肩上摟去。
兩個人的手在空中相碰,我看著他,在他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情緒,想必他也看懂了我的,因為他也忍不住微笑起來,然後他拿起我的手,一起放進他的大衣口袋裏去。
他的手,很溫暖。
我用另一隻手摸摸鼻子,又摸一下,終於還是“噗哧”笑出來,媽的,這這這,太純情了吧?
“怎麼?”他問。
我笑:“我在想我們,似乎每次在一起都是在床上,結果到了現在,什麼都做了,卻連最普通的約會散步都沒有過呢。嗯,這樣子,真有點戀愛的感覺了啊。”
他挑起眉,側頭看著我。
我聳聳肩,對他伸伸舌頭:“好吧,我承認,我有點緊張,這樣子跟你走在外邊,好像一種宣告,一種證明或者說一種儀式什麼的,跟我們私下在一起的感覺不一樣,更像一般意義上的……”
他停下腳步,輕輕歎口氣,然後用另一隻手托起我的下巴,俯身吻下來,我的喋喋不休被打斷,臉頰微微熱起來。
他離開我的唇,用手指輕輕刮我的臉,微笑:“小東西,你喜歡,我們也可以經常出來,雖然我覺得在床上沒什麼不好。”
我白他一眼,唉,男人。
我以為會跟他到琴房之類的地方,沒想到卻來了圖書館。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搬了高高一疊厚厚法文原文書在桌子上,我說:“我以為你的課程就是唱唱歌彈彈琴寫寫曲子什麼的。”
“嗯,這是戲劇文學研究。要成為優秀的聲樂家,必須對戲劇藝術有深刻的理解,這門研究課是必須的。”他一邊慢條斯理地解釋,一邊打開筆記本,“寒假結束前我要把這門課程結束掉。”
我把頭擱在交疊在桌麵上的胳膊上,側臉看著他。
他開始專注地翻閱資料敲打鍵盤,修長的十指輕捷地跳躍。陽光從高高的哥特式花窗灑進來,給他的黑發和肌膚上籠上淡淡金輝,我直直地看著他,竟移不開目光。
他忽然停下來,歎了一口氣。
我眨眨眼,他已經俯身過來,結結實實吻上來。
“被你這樣看著我什麼也做不了,讓你過來真是錯誤的決定。”他低低歎息,“小野貓,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