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出來,這麼不甘?我們到現在,他不是不信我,隻是他那樣的脾氣,是恨不得把我鎖在旁邊杜絕一切異性的眼光,這種想把對方完全擁有的心態與信任無關。
又心暖,這麼不甘,卻還是背著他自己的性子隨我自由去,夫複何求?
我愛你。三個字在喉嚨裏打轉,又強忍住,我要等他回來,當著他的麵告訴他,然後細細看他的麵龐和眼睛會發出怎樣的光亮,聽他的聲音和呼吸會有怎樣的波動顫抖,再把這些都珍重地收藏在記憶深處,待老了的時候拿來回味。
要掛電話的時候,他突然又問:“晴晴,最近那個媛媛有沒有聯係你?”
“沒有啊!”他怎麼突然提起來?
“嗯,”他說,“沒事了,我隻是擔心她不死心找你麻煩,記得,不要跟她接觸。”
“好。”我微有疑惑,卻又想不出什麼來。
媽媽送我到機場,走到大廳,居然看見很久不見的陶意棠,正在那邊跟伊斯說話。
我走近打招呼:“嗨!”
他們一看見我,就停了說話,伊斯微笑:“霍阿姨好,好久不見。晴晴,東西都帶好了嗎?”
我點頭,媽媽似乎對開朗有禮的伊斯分外有好感,笑容滿麵跟他攀談。
陶意棠對我眨眨眼:“小晴晴,去布魯塞爾玩得盡興不?”
他刻意在“盡興”兩個字上加重語氣,讓我不去懷疑他另有所指都不行,腦子裏不由自主想起在那有著文藝複興式大落地窗的房間裏的數度激情,臉微微熱,媽媽在旁邊,不能多說,隻有假笑:“還好,還好。”
陶意棠看看正聊得開心的伊斯和媽媽,招手叫我走遠一點,我疑惑地跟過去,他從口袋掏出兩件東西來給我。
“這是什麼?”我瞪大眼睛,兩瓶藥?
一個是一隻不到手掌長,一指節寬,一指厚的方形小盒,上邊寫著“速效救心”,隔著半透明的褐色外殼,可以看到裏麵裝著米粒大的藥粒;一個是一隻透明的眼藥水一樣的瓶子,裏麵是詭異的暗綠色液體。
陶意棠拿起那隻小盒,不知道按動那裏,小盒前端“啪”一下彈出跟盒子等長的雪亮刀刃來,原來那盒子成了刀柄。
“咦?”我瞪大眼睛,偽裝的真巧妙!
“這個,”陶意棠把小盒子交到我手裏,“這是小霍霍讓我找給你的,說讓你來防身。按這邊這個蓋子,刀刃就會彈出來。”
真是精巧,我笑:“謝謝你,你從那裏找到的?真厲害!”
“有一天我走在街上,它就正好掉下來打到我的腦袋。”陶意棠笑嘻嘻地說,又拿起那小瓶給我,臉上表情正經起來,“這個,如果小菲菲說眼睛不舒服,你就給他用,我給了他一瓶,又怕他忘了用。”
“好!”我一口應承下來,擔心地問,“他的眼睛怎麼了?嚴重不嚴重?”
陶意棠搖搖頭:“還不太清楚,應該沒事。”
路上我又問伊斯,他咧嘴笑:“陶太愛擔心,真的沒什麼。”
這次的活動是市影協發起的,從各大院校挑選了有資質的學生參加,一行二十多號人浩浩蕩蕩而去。混血的伊斯格外受學生們歡迎,加之他又開朗陽光,講解起技術訣竅來毫不保留,經常被一群學生圍著不放。我不時留意他,看他的眼睛的確沒有什麼明顯的異狀,這才放下心來。
四月的納木措湖還沒有解凍,但是冰層已經有了融化的跡象,大塊的冰互相傾軋,拱起大片晶瑩的冰橋來。湖的對麵是終年積雪的唐古拉山,層層巒巒,切冰累玉,在湛藍的高高天空下美得不真實。
遼闊,高遠,寧靜,震撼。
我站在湖邊,仰起頭來,閉上眼睛,伸展雙臂,仿佛這樣自己就溶合在天地之間,仿佛自己的手能隨著甘冷的空氣延伸到任何地方——能延伸到我想念的那個人那裏。
我們被大自然感動的時候總會伴隨著感到令人心悸的孤獨。此時此刻,我想念他,希望他能在這裏,能在我身邊,給我擁抱。
“在想他?”伊斯的聲音。
我睜開眼睛,微笑點頭:“你怎麼知道?”
伊斯笑起來:“我自己到處走的時候,經常有這樣的感覺,天地如此遼闊,自己如此的渺小,孤獨不安,非要有個人擁抱才能感到完整。”
我柔和地凝視他:“伊斯,相信我。你一定會幸福的,否則才真是天理不容。”
伊斯看著我,眼神清澈,微笑說:“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