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離開布魯塞爾的那一天和我來時的那一天一樣下著雨。
托整夜激情纏綿的福,我困得感覺不到離別的哀愁之類的東西。
霍正陽見我心不在焉地道別,著惱:“我怎麼看上你這麼個沒心沒肺的磨人精?”
我嘿嘿笑:“這就是報應啊大哥。”然後打著嗬欠去check-in。
很快開學,睡在宿舍裏,少了他的懷抱,倒也似乎沒有我原來以為的孤枕難眠。隻是有一天早晨,小丁一臉奇怪地看著我,說:“晴晴,你昨
晚上做什麼夢?一直喊著‘喂羊’‘喂羊’。”
什麼夢?沒印象阿。
我呆了一下,抹抹臉:“我夢見我變成了蘇武。”
“哦?”小丁壞笑著拿胳膊肘捅捅我,“那蘇武先生,你是不是一邊放羊一邊練歌來著?一直‘嗯嗯’‘哦哦’的。”
嗄?我臉紅,難道我做春夢?
“別裝了,”小丁笑,“你那個男朋友就是叫什麼正陽吧?”
她知道?對了,伊斯那個大嘴巴。
我說:“那你知不知道他還是我哥?”
小丁睜大眼:“什麼?你親哥哥?”
原來伊斯沒告訴他們這點啊。
我做出一副沉重的樣子:“你沒注意到我們都姓霍嗎?小丁,我把這個秘密告訴你,請你不要鄙視我們,我們很苦的……我哥哥他……因為這
個遠走異國,我也在苦苦壓抑,我們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彼此……還要瞞著父母……”
“真……真的?”小丁大驚失色,說不出話來,“你們亂……亂……”
我“噗哧”笑出來:“假的,叫你剛才糗我。”
小丁哇哇叫。
我進浴室去,從鏡子裏看著自己微紅的臉,嗬,原來我比自己以為的更想念他。
四月底的時候,霍正陽告訴我,他把萬皇音樂在皇家音樂學院舉辦的獨奏演唱會結束掉之後就要回國了。
“就是在學院舉行嗎?”我說,“要不要去給你捧場?”
“不要。”他低低的笑聲從聽筒傳過來,“你在的話,我會分心。”
是我瘋了還是他太會調情?普普通通的一句話聽他說來就像甜言蜜語。
“我聽說會有比利時王室成員去看你的演唱會……啊,是真的?唔,我知道你不在意,不過這聽起來真的很酷。”我停一下,又有點抱怨地說,“你知道麼,萬皇已經把你的海報貼得鋪天蓋地,你都變成最新話題人物,尤其是在N大,我為此差點被我同學追殺。”
霞霞有天不知道怎麼跟小丁聊起來,兩個人交換情報,霞霞得知霍正陽居然是我的繼兄兼男友,直殺過來對我吼叫足足十分鍾,怪我太不夠意思,居然隱藏如此重大的內情,我請她連吃三頓大餐才讓她怒忿停消。
他笑:“能搞定麼?”
“還好。”我摸摸鼻子,“你回來的時候,我大概不能去接你,我們有去西藏的采風活動,你回來的時候我大概還回不來。”
“越跑越野了。”他說,“都和誰去?”
“嗯……”我停頓一下,還是坦白,“市攝影協會來我們係挑的人,我和兩個同學跟他們一起去,嗯,你知道,伊斯是市攝影協會的榮譽會長,這次活動,他當然參加。”
他沉默一下,說:“我似乎應該用信任來回報你的坦誠。”
他那帶點別扭的語氣讓我失笑:“嗯,信我者,得永生。”
他哼一聲:“信你也不會永生,但是不信你你卻一定會跑掉。這是隻有賠本的買賣,我卻非做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