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然永遠不能忘記，那些器具在她肚子裏攪來攪去的感覺，孩子沒了，她不怪誰，隻能說她和那個孩子沒有緣分。
她不是消極的人，也不會死磕一個理，隻是，那是她的孩子，不是說沒了就沒了，她的心到現在，還跟被刀紮一樣。
習然很努力才平複心情，確定自己冷靜下來，她才推開楚琛。
醫院裏的病床都是單人床，她一推，楚琛嘭的一下摔下床去。
他呼哧一聲，人已經摔在地上，“然然，你沒事吧？”
楚琛以為習然又做了噩夢，他忙站起來，“然然……”
他站起來，忙上前去看她有沒有事，楚琛的手剛要碰到她，她的聲音低沉而來，“別碰我！”
楚琛的手距離她的額頭有一指的距離，習然還能感受到自他手心傳來的溫熱。
他收回手，若無其事，“然然，你餓了沒有，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今天一早，司決已經把食材買回來。
不待他有動作，習然已經開口，口吻仍然淡漠，不像是在跟他置氣，更像是決絕後的釋然。
“不需要，我不餓。”習然坐起來，休息了一晚上，她已經沒什麼事，隻是臉色看起來沒有血色。
什麼都沒變，可好像又都變了。
楚琛站在床邊桌，微微皺起眉頭，“然然，醫生說你現在要養，不能自己生悶氣，如果你心裏有氣，你可以找我撒，可不要……”
在床右邊的窗戶上，倒映著他們兩人的身影。
習然坐起來，楚琛上前給她調節床頭。
“謝謝。”習然麵無表情，甚至有些冰冷。
“然然，可不可以不要這樣？”楚琛走近，想要靠近她，可是，她眼裏的意思，他也看得明白。
“楚先生，趁你現在在，我們聊聊。”習然看向她。
明明她應該在學校規規矩矩的完成學業，畢業以後找一份工作，可能會有個愛她的男人，然後有個幸福的家庭，但是，她現在……
有些事，回頭看去，才覺荒唐。
“楚先生，我知道你要和唐小姐結婚了，但是，你應該還記得，我們領過結婚證，就是說，我們現在還是合法夫妻，你放心，我這麼說，不是要從你這裏得到什麼，我隻是想，我們盡快把離婚手續辦了，你也好可以無憂的和唐小姐結婚。”
“然然！”
“我想一個上市企業的老總總不想背上重婚罪的罪名過日子吧。”
“我當你現在說的是氣話。”楚琛臉色冷沉得駭人。
“那我單方麵自己提出申請。”
恍惚一下，楚琛已經撐住床沿逼近習然，“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
他的呼吸全打在她的臉上，有她熟悉的味道，“楚先生，好聚好散。”
楚琛又湊近些許，可能是怒，也可能是氣到想笑，但他不想看她這樣，很違心，“我說過，我不會同意。”他湊近，嘴唇輕輕掃過她的臉頰。
習然不再說話，也知道多說無用。
楚琛進去廚房，不多時，端了碗清粥出來，他走到床邊，“你才手術完，先吃點清淡，等後麵來我給你做其他好吃的。”
他舀了一勺子稀飯，湊到習然的嘴邊，習然偏過頭，她說過她不要吃。
“然然，聽話好嗎？”
那口氣，柔得像把人摔在棉花上，深深的陷進去，又慢慢的回彈起來，不知不覺，人已經跟著沉淪。
習然看著他，不為所動。
“你是不是覺得燙？那我給你吹吹。”楚琛自言自語。
吹了好一會兒，重新遞到習然嘴邊，“現在不燙了，可以吃了。”
習然偏頭，不看不理。
其實，她沒有多恨他，亦如也沒有多愛他，既然清楚知道不可能，還不如趁早一刀斬。
過了好一會兒，楚琛又道，“然然，粥涼了。”明明是有些責怪的意思，可是語氣裏，盡是寵溺。
楚琛混進熱粥裏，又給她舀了一勺，“然然，你跟我生氣可以，但是身體是你自己的，如果你不愛惜，以後還是你自己受罪。”
她從來不知道，楚琛還有這麼婆媽的時候，可是，他越這樣，她越想要趕緊解決完他們之間事，然後離開他。
是不是隻有失去後，才知道要不遺餘力的挽回，那當初呢？
楚琛手上那碗粥涼透了，習然都沒有給他任何的回應。
她以為他要放棄了，耳邊又過來他的聲音，“吃一口吧，寶貝。”
在她眼前，冒著熱氣的粥觸到她嘴邊，習然觸電一樣，立即退開。
他手裏的勺子跟著逼近，“就一口，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