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語氣還是表情,都像在哄一個孩子,隻差沒說乖乖,爸爸這有奶奶,你要不要吃一口。
習然仍是偏著頭,一個眼神都不肯給他。
又哄了幾次,見她不理,他幹脆放下碗坐在旁邊。
“你什麼時候想吃東西和我說。”
習然心裏較著一股勁,有怒有怨還有恨,想大吼大叫的發泄出來,可是也知道,吼出來不能解決問題,已經發生的事情,再怎麼掩埋,還是有痕跡。
她想著,慢慢的冷靜下來。
“楚先生,我還是那句話,我們離婚吧。”
騰的一聲悶響,楚琛猛地站起來,他腳邊的凳子被頂了出去。
他的情緒隱藏得極好,不輕易讓人看出來,也是這樣,讓人都忘了他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你先好好休息,我下去拿藥。”楚琛落荒逃走,他怕,再從她嘴裏聽見離婚兩個字。
從來,他沒有想過要和她離婚,即使最難抉擇的時候,他仍是不放棄。
哢一聲,悶被鎖,就像習然的心,那扇為楚琛打開的門也在慢慢合上。
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她的心,跟著發酸發脹。
她下來床,走到窗邊。
他們怕她吹風,一直關著窗戶,偶爾才打開來透風。
習然拉開窗子,看著對麵的病房,屠可以看見,那是剛剛才從產房推出來的孕媽,還能聽見孩子的啼哭聲。
如果她的孩子沒死……
從昨晚到現在,她一直沒有哭,可是此時,最脆弱的地方,被一下下的衝撞著,再忍不住,她哭了出來,一直滑坐到地上。
門外,楚琛提著藥,從透開的門縫看著裏麵的女人,他的心,被割開來,滲入一把把鹽,疼,疼到他哽著一口氣,久久呼吸不出。
穆成陽過來電話,“琛,他們已經在安排那批藥流向市場了。”
楚琛停下要推門進去的動作,“我知道了。”
他見過那批藥的厲害,即使是個軍人,都免不了要被麻痹,一旦讓那些藥流向市場,危害可見。
一直等到病房裏麵沒有聲音,楚琛才進去,他把藥撕開,接了熱水,又把桌子上的粥熱了下。
習然在他進來前,已經在床上躺下。
“吃藥之前,先喝點粥,不然你的胃受不住。”
到楚琛離開,習然都沒有動一下。
她哭了很久,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又沉沉睡去。
楚琛到外麵,眼裏已不複溫柔,他撥了孟家禹的電話,那邊有懶懶的聲音過來。
“有事?”孟家禹問。
“嗯,這幾天幫我一個忙。”
“咱們兩還有什麼幫不幫的,你有什麼事,直接說就是。”孟家禹嚴肅起來。
“幫我照看一下然然,你知道的,有人想要我的命,我怕他對然然下手。”
孟家禹皺眉,“他不會的!”
他不願意相信,可是,太多事情麵前,他不得不懷疑那個人的初衷。
很久,孟家禹才說話,“我以為他已經放下了,我沒想到,習然的出現,會是他一手安排的。”
楚琛沉默下來,“很多事,已經不像表麵表現出來的樣子。”
掛了電話,楚琛離開醫院。
習然再醒來,床尾的移動餐桌上有飯菜,還冒著熱氣,應該是剛做好不久的。
她偏頭,沒在房間裏看見楚琛,想來是走了。
她坐起來,按下按鈕,餐桌滑動上來,她看了看,全是她喜歡的飯菜,在碗筷下麵壓著一張紙條,“我的寶貝,記得吃飯。”
習然拿過那張紙條,看了又看,最後輕輕折好,放進自己的口袋裏。
人真的是個奇葩的生物體,明明已經做好離開的準備,但還是會貪戀一時被嗬護的溫暖。
習然沒去動那些飯菜,她下床,準備自己去食堂隨便吃點。
剛走到門口,何韻琪風風火火的從外麵進來,探頭往裏麵瞄一眼,“那個混蛋呢?”
“不知道。”她打開門,讓何韻琪進來,才看見她手裏提著保溫飯盒。
“習然,我上網去看了眼,說是小月子裏的女人要多喝走營養的湯,還有一定要好好休息,不然會落下病根,等以後老來,特難受。”何韻琪看習然的樣子,好像是要出去,“你去外麵幹什麼?”
“準備去醫院食堂吃點飯。”
何韻琪皺眉,她就說那個男人是個混蛋,“楚琛呢,那王八蛋呢,不知道你現在需要人照顧。”
何韻琪嗓門很大,好像要把醫院房頂掀了一樣,“習然,你先進來,走廊上有風,你現在不能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