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然表情冷淡,即使她眼裏有波動,卻在看見容謙安插在醫院裏的人時,她不再有過多的情緒,也不敢表露太多。
走到電梯邊上,等待電梯門打開,隻是幾秒鍾,煎熬得她像過了一個世紀。
再等下去,她怕自己按耐不住要飛奔上去見他的心。
終於,電梯門打開,她略低著頭,也沒去看裏麵的人,退開一邊,等裏麵的人出來。
不料,她被一隻大手拉進電梯內,手心裏的繭子,有她懷念的溫度。
不抬頭,她也知道,擁著她的人是楚琛。
真好,這個時候還能被他抱住。
習然感受著他的用盡全力,結實的臂膀,源源不斷有力量過來,好像要把她揉進他的身體裏一樣,不知為何,習然鼻頭酸得厲害,就連呼進去的空氣也帶著澀意。
她抬頭,怕自己哭出來,卻瞥見他清瘦的側臉,還有已經冒青的下頜。
瘦了這麼多,都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嗎?
剛剛的酸澀,全發酵成眼裏的晶瑩,她偏開臉,不再去看他。
叮的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
習然木楞楞的,又被楚琛抱在懷裏,想走也邁不動步子。
很久,但又感覺隻是幾秒鍾的時間。
“走吧,有人要見你。”楚琛握過她的手,十指緊握間,習然再次感受到楚琛對他深沉的思念。
他不說什麼,也沒做什麼,僅僅隻是看她的眼神,就讓她覺得,她擁有他,就像擁有了全世界。
病房的沙發上,坐著一個頭發鬢白,精神氣卻十足的老人,他手裏杵著拐杖,下頜虛支在上麵,一雙眼鷹雋銳利的看著前麵,聽見腳步聲,他扭頭看向門邊。
他的目光落在習然的身上,很久不曾移開。
老人眸子裏射出的兩道光,像刀片,削得習然有些不自在。
“習然?”
沒想到他會叫出她的名字,她驚了一下,一時間已經在想這個老人是誰,怎麼會在這裏,還有,他的眉眼間有種熟悉的感覺,應該在哪裏看過。
楚琛湊近,“他是龍老爺子。”
習然皺眉,再迎向龍老爺子,眉眼間更添幾分疑惑。
之前那些人,就是眼前這位龍老爺子派過來,他現在過來,多半也是想要帶她離開。
她不說話,龍老爺子站起來,把隨身帶來的文件袋遞給她,“這是我答應你母親的,再說,這些東西原也是屬於你的,我現在不過物歸原主,習然,說來,你要叫我一聲外公。”
龍老爺子說完話,在等習然回應的時候,他看了看楚琛。
習然沒去接龍老爺子手裏的東西,她回身平靜的問楚琛,“龍姨呢?”
楚琛眸光垂下去,“然然,龍姨……她死了!”
他似有不忍,下了多大決定才把話說出來。
和來時一樣,習然表情淡淡的,可以說是麵無表情。
她的眼光裏,獨獨流轉著幾分遲疑,似乎在考慮他說話的真偽。
“然然,龍姨的事,我沒打算瞞你,隻是那個時候我怕你承受不住。”
習然看住他,眼裏夾雜著難言的情緒,有憤怒,有難受,還有一絲決絕。
“現在不一樣嗎?”她的心被捧起摔下,終於回落到原位置,她仿佛也像死了一回。
“然然?”楚琛皺眉。
“別碰我!”習然低吼,情緒一下崩潰,她極力的忍住不在人前表現出來,可是,她有些力不從心了。
“然然,你不要生氣,我不碰你就是,所有的事情,隻要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
楚琛的手抬起垂下,始終沒有伸過去。
她想知道的時候,他什麼都不說,現在她什麼都不想知道。
習然想起和龍姨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她隻覺心空空的,要說難受,又好像不是,母親這個詞對她來說太陌生,甚至沒有深切感受過什麼,就連母愛,對她來說都很奢侈。
感情,可能也隻有血濃於水的牽絆,她想起來,仍會心如刀割,但是,她卻什麼都回憶不起來。
現在有人來告訴她,她母親沒了……
從小,她渴望的東西,沒了!
好像是一瞬間打碎了她所有的渴望,她努力的,掙紮的,熱切的,不過是想有人疼她,可惜,她再也感受不到了。
她太過平靜,讓人不安,楚琛走近她,突然的,習然發瘋一樣的對他又打又踹,“你是我的什麼人,你憑什麼替我做決定,你覺得我承受不住,現在呢,現在我不痛苦嗎,我連她最後一麵都沒見到,我從小沒有父母,你知道我有多渴望嗎?”她嘶吼,不遺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