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琛抱著她，怕她情緒過於激動傷害到自己，“然然，對不起對不起。”
不知道楚琛說了多少個對不起，她的拳頭肆無忌憚的落在他身上，她心真疼，疼到隻有發泄出來，才能好受些。
終於，習然冷靜下來，身體像被抽走脊柱一樣，她滑坐到地上。
她看著某處，在那個地方龍姨的輪廓慢慢清晰，清晰得好像她人就站在她麵前，龍姨應該是來告別的。
習然想站起來，她想笑，可是沒有力氣，隻能傻傻愣愣的看著。
身旁，楚琛緊緊抱住她，再來一次，他也會選擇隱瞞。
楚琛的氣息噴打在她耳背後，她慢慢扭回間，看看他，又看向龍老爺子，不知道是什麼情緒，一下淹沒完她所有的感官。
“我……沒有媽……媽媽了。”她對他說。
楚琛心髒猛縮，像突然痙攣一樣，很疼且要命，“……還有我！”
龍老爺子站在旁邊，一臉漠然，雖是他的外孫女，身體內也有他的血液，但是，他對她還是沒有太多的感情。
他今天過來這裏，一來給她東西，二來，也想讓楚琛放過龍家。
當年那些事，要說錯，隻能怪他太看重家族名譽，也沒想到，楚琛的父親那麼重情重義，即使是死，也要幫何習傑瞞天過海，帶走他的女兒。
他捧在手心裏的珍珠，這樣被人采擷，他怎麼能忍，怎麼能不恨。
可也是當時自己的一意孤行，才造成今天無法挽回的悲劇。
他垂下眉眼，再看向習然，眼裏多了幾分心疼。
習然抓住楚琛的衣襟，“你既然要瞞我，為什麼不瞞我一輩子？為什麼？”
楚琛抱過她的身體，“司決，先送龍老爺子回去。”
“楚琛！”龍老爺子叫住他，“請別忘了你對我的承諾。”
“龍老爺子，我也希望你記住，然然是我的妻子，如果再有下次，我會舊仇新恨一起算！到時候，你拿任何的條件來說都沒用！”
龍老爺子麵色刹那變得灰白，被一個晚輩如此不客氣的警告，他又氣又怒，可也知道今時不同往日，他握緊拐杖，勉強的笑道，“好！”
臨走，龍老爺子回頭看住習然，他有意要把她帶走，隻是這樣一來，勢必要和楚琛正麵碰上，現在的龍家已不像以前，已經沒有任何的資本和楚琛硬碰硬。
“習然，外公可以抱一下你嗎？”龍老爺子不再是繃著的嚴肅臉，他笑起來，眉眼間盡是慈祥。
習然沒有說話，龍老爺子歎氣，而後慢慢收回手，“孩子，希望你以後好好的，不要像你的母親，她的一生太苦了。”
龍老爺子不再停留，隨著司決離開醫院。
夜裏，習然盯著桌子上的文件袋，沉默不語。
她不要她留下來的東西，她隻要她，隻是……
“你去見過她最後一麵對嗎？”習然抬頭，一臉茫然，明明人就在一個房間裏麵，她目光仍是帶過許多地方，才落到楚琛臉上。
楚琛不作隱瞞，“對不起然然，我……”
習然對他的話不為所動，仍是麵無表情，“我問你，你有沒有見過她最後一麵？回答我！”
她聲音冷下來，帶著冰渣子的話一字不漏的落入他耳裏。
習然看著他，眼裏盈著薄薄一層不甚清楚的水霧，她多希望，他撇清這一切，說他沒有見過龍姨一麵，可是他點頭了。
在她瞳孔裏，他輕輕點了下頭。
習然瞳孔頓縮，就像突然的被利器插進胸口，不給任何喘息的機會，狠狠的又被插了她自己一下，劇烈的痛楚湧開，抽筋剔骨一般。
習然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說了什麼？”
楚琛在她腳邊蹲下，他的大手包裹著她的小手，“然然，龍姨讓你好好活下去，她希望……你可以原諒她。”
楚琛握緊她的手，她受傷的樣子，投放在他的腦海裏，帶刺，刺得他心口難受。
習然從上往下的看住楚琛，她很想問他凶手是誰，可是，她隱約已經明白，虎哥背後雇主是容珂，龍姨的死肯定和他的母親脫不了關係。
如果真的是那樣，他們之間，隔著就不僅僅是那個孩子，還有她母親的命。
話幾度到嘴邊，被她吞下去，她哽咽道，“她現在在哪裏？”
連夜，楚琛帶她離開醫院。
回去天海，打開那扇門的時候，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什麼都沒變，可是，還能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