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兩千零四年,正值陽曆六月初的一天。季春初熏比嬌嬈,獨賞浪漫想歌謠。
看著看著村裏的山花浪漫,想唱歌的我卻唱不出來。不知道什麼事,我的心情就是不太好,突然想起有個中醫告訴我,正常情況下女人每個月有四天“例假”,那是外在的,而男人也有“例假”,那是內在的,這幾天裏總會心情不好,遇到不愉快的事就鬧心,而今天我感覺就是這樣,不想找村裏的朋友去玩,隻想一個人靜靜地在村頭坐一會,靜靜心、舒舒氣。躺在一棵大樹下,嘴裏叼著一棵草,逗了一會兒地上的螞蟻,又抬頭望著藍天白雲,大腦裏時而空白、時而幻想。
我對我的生命還是很負責的,雖然現在是村裏一個廚師,但是不甘心就此消沉,感覺渾身有很多能量去做很多很多事。自從沒了娘,也就沒了家。無論爹怎麼疼愛我,畢竟不是娘,我感覺我像一個孤兒,表麵裏是一個開朗的人,其實內心總處在憂鬱之中。看著天上的飄散的雲,如果把藍天比作恒古,那麼每一片白雲就是一個人的一生,飄飄浮浮不知哪裏是消散的地方。烏雲狂風消散了的時候,藍天依舊很藍,這一切隻不過是一個假象。
這時候,突然來了一陣風,躺在樹下的我突然看見爹背著手、嘴裏叼著煙,嘴裏哼哼著小調子,不急不緩地從遠處的鄉間小道走著,我猜想這是他像往常一樣到自己莊稼地,享受一下莊稼苗瘋長的喜悅和滿足。然而,令我沒想到的是,郝嬸一隻手挎著筐、一隻手拿著鐮刀像是來割草的樣子,也從另一條鄉間小道有些著急地來到爹的田間地頭。更讓人想不到的是,爹和郝嬸碰麵後互相握住對方的手,就坐在田間地頭一塊土愣子上,倆人非常高興地又說又笑。
我就知道有些事遲早要發生,我默默地為他們祈福。不去看、不去想,心裏溢出一絲甜蜜,你們聊你們的,我自己在樹下玩我自己的。
就在這時,我就不經意就看見郝嬸的女兒葉紅也匆匆忙忙地也來到田間地頭。葉紅的到來讓爹和郝嬸的神色好像十分緊張,都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
風吹得耳邊“呼呼”地響,也許是距離他們太遠,側著耳朵也聽不到他們的談話,隻聽見一陣風聲夾著吵雜的人聲。時間大約過了五分鍾左右,郝嬸和葉紅的聲音越來越激烈,情緒越來越激動,隻見郝嬸一抬手,就在葉紅的臉上打了一巴掌,葉紅捂著臉,傷心哭泣、委屈萬般似地跑了。
眼淚就是每個人心源的真水。看著葉紅的流淚,我那顆憐香惜玉的心也不好受。
郝嬸也掩麵而泣,對爹說了幾句話,也失魂落魄地跑開了。留下爹呆呆站在那裏顯得茫然和失望。
我依靠聰明的大腦猜測今天的事是這樣的:葉紅不肯讓自己的臉受熱,可能對村裏的那些流言蜚語嚇怕了,不同意郝嬸的晚年歸屬。郝嬸非常生氣,情急之下做出了打女兒的無奈舉動。
我心裏又一陣難受,畢竟自己的娘死得早,爹晚年沒有人照顧,年老了再婚的目的是希望生活能互相照顧,精神上也有所寄托,能夠頤養天年。但是眼前的一切,不知會給爹怎樣的精神上的打擊和折磨。
其實,這個世界上人最大的痛苦就是寂寞和孤獨,人是群居動物,隻有男人和女人的結合才是美滿、無憾的人生。人生的日子,女人就是男人的地,男人是女的鐵犁,男人願意什麼時候來耕地女人就得讓男人耕,沒有了土地,男人還耕什麼,這種日子誰也受不了。
在之後短短的三、四天裏,爹臉上沒有笑容,再也不到田間地頭看自己的莊稼去了。
有一天夜裏竟然發高燒,嘴裏喊著“我要喝水!我要喝水……”
我整夜沒有睡覺,怕爹有什麼閃失。給他吃了點感冒藥和退燒藥後,我又不停地倒水伺候著,爹“咕咚咕咚”大口大口牛一樣地喝。早晨燒退了,我可憐和心疼爹,把村劉大夫找到家裏,給他看病。劉大夫摸過爹的手脈後對我說:“你爹是得了上火的病,導致重感冒,喝點中藥湯,注意休息,不要幹重活,心情要保持舒暢,不能生煩惱和上火,病很快就能好。”
大夫還告訴我說:“藥補不如食補、食補不如心補。”可想而知,什麼病都要從心理上醫療,有一個寬鬆愉快的心,身體才會健康,遠離病痛。
爹是為郝嬸的事上火才引起病來的,這不是要命的病,我的心裏踏實多了,立即讓村大夫開了一些中藥,我提心吊膽地守候著他、照顧著他,希望不要發生別的什麼事。
爹看著我整天魂不守舍,有些心疼:“兒子,昨晚沒睡好,是爹折騰你了……。”他看著我,又要說些什麼,但他終究沒有說出來,我以為他能從眼睛了擠出幾滴眼淚,結果等了半天也沒看到一滴眼淚,估計是爹的年齡大了,沒有眼淚了。
我說:“爹,你也別總傷心了,人活著比什麼都強,天塌下來有咱爺倆頂著,不會讓別人看笑話。但是,我總想跟你談些事。”
爹愣了愣,不知道我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