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隻是感冒而已。”葉宵磊把藥和冰塊放到了桌上。
“發燒可是硬扛不過去的。”她把水遞給了他,“樂樂可是把你交給我了,所以你得聽我的。”
她噘長了嘴,一副固執和不滿的模樣,他無可奈何,隻有乖乖聽話。
吃完藥,他躺了下來,不一會兒,似乎就睡著了,她坐了半晌,見他擱在沙發上的衣服還是濕的,便想拿去烘幹,擰起西裝時,一張白色卡片從口袋裏掉落出來。
小心翼翼的拾起,見卡片上寫著一行雋秀的字:哥哥、嫂嫂、樂樂、宵磊和我要永遠在一起快樂的生活!
把卡片翻過來,才發現是張照片,一張微微泛黃的舊照片。上麵有一對情侶,女子很美很美,就像一株初綻放的海棠花,而摟著她的男子,慕容巧晴認出來了,是葉宵磊。他笑得好開心,好燦爛,她的心微微一顫,原來他是會笑的。
他們身旁還有一對夫婦,懷裏抱著一個未滿周歲的孩子。
這個孩子應該是樂樂吧?卡片後麵有她的名字。可是,為什麼抱著她的不是宵磊和那個女子?
她困惑的揚起眸子,望向床頭,正觸上葉宵磊晶亮的眼睛。手驚惶的抖了下,照片滑落下來。
他微微抬頭,目光從照片上掃過時,眉稍便蹙了起來。
“葉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剛才我想把你的衣服拿去烘幹,照片從裏麵掉了出來。”她慌忙撿起來,準備放回去,聽到葉宵磊的虛弱聲音從身後傳來,“把它給我。”
暮色從玻璃窗湧進來,房內的光線昏昏暗暗的,帶著種無形的壓力,散播在空氣中。
葉宵磊靠在床欄上,沉默的盯著手中的照片。慕容巧晴局促的站在旁邊,注視著他,他的頭俯得低,整張麵孔都埋在了陰影裏,她看不見他的神情,心裏就更加忐忑了。
四周很安靜,沒有一點兒聲音,安靜的讓人幾欲窒息。
良久,良久,葉宵磊低沉的聲音穿透了空氣裏的薄冰,“給我一杯白蘭地。”
“你還在發燒。”她小心翼翼的回道。
他似乎沒有聽到,又重複了句,“給我一杯白蘭地。”
她無奈的歎了口氣,轉身走向酒櫃,為他倒了一杯葡萄酒,“白蘭地太烈了,喝這個吧。”
他幽幽的瞅了眼她手中的酒杯,嘴角有抹似有若無的苦笑,猶豫的接過來,仰頭一飲而盡。這酸酸澀澀的味道,不痛不癢的感覺,便讓他益發難受了。
他咽了下口水,把從胸口湧起的苦澀咽了下去,然後指著照片裏美麗的女子,緩緩的說,“她叫熊妮,是我的女朋友。”
她微微的愣了下,他從來都沒提過自己的女朋友,別墅裏也從來沒有她的照片。“她很漂亮。”她輕聲的說。
“她是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我就愛上她了。”他沙啞的聲音裏夾雜著起伏的淚浪,沉默了好一會,才把手指移向照片裏的另一個男人,“他叫熊江,是熊妮的哥哥,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旁邊是他的妻子Emily,他們是……”他噎住了,微微抬頭看了她一眼,潮濕的眼眶裏,投出了一縷極為複雜的目光,含蓄而耐人尋味的在她臉上繞了一圈,仿佛在檢視些什麼。
她沒有躲閃,靜靜的、迷惘的迎視著,那雙純淨的眸子清澈見底,就像一汪遠離塵囂侵濁的秋湖。
室內又變得安靜了,靜得似乎可以聽到他沉重的心跳和她輕柔的呼吸聲。
半晌,他把目光移回到照片上,接上了前麵的話,“他們是樂樂的父母。”他低沉而清晰的說。
她的心底掠過一陣猛烈的驚悸,樂樂竟然不是葉宵磊的孩子!
“他們……現在在哪裏?”她極為小聲的問了句。
葉宵磊微微動了下唇,欲言又止,一雙眼睛更加迷蒙了,他掀開被子,走下了床,趔趔趄趄的走到了酒櫃前,倒了一杯白蘭地,一口氣灌下去,那濃烈的、灼燒的酒精便像嗎啡一樣緩釋了他的心痛。然後,他握著酒瓶和杯,轉過身,倚著牆壁跌坐下來。
她奔過去,想要扶他起來,他擺了擺手,“不用管我。”
倒了杯酒,他慢慢的啜了口,把眼睛轉向了窗外,雨點不停撲打在玻璃窗上,彙聚成一道道細流滑落下來,他的聲音幽幽而來,澀啞的像是被雨點打碎了,“他們在天堂,把我一個人丟在了這裏,都是我的錯,如果我小心開車,如果我沒有和熊妮說話,就不會撞上前麵的卡車,就不會害死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