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仙笑著蹲下身來,摸摸天亦的頭:“你爹叫蒼宇,你娘叫望月,對不對?他們有事要辦,三五天內……不能回來。你先到姑姑家玩好不好?”
天亦搖搖頭。他的小手將劍穗緊緊捧在胸前,眼神終於悲傷起來。
可憐的孩子。輕仙心中泛起一陣酸楚。回想起臨走時大人的一番話:“無論蒼宇望月二人如何對不起靈州眾生,孩子總是無辜。他若繼續在絳霄廢宮待下去,必遭冥妖毒手。我與蒼望夫婦交情匪淺,定要保這孩子周全。”
不光是水之守護,就連輕、淨二人也都曾與蒼望夫婦交往甚密。她仰臉看著這孩子秉承父母的容止氣度,隻覺得十分親切。
輕仙正自百感交集,忽覺一陣殺氣凜然。她收起心酸,一把抱起孩子,淨容兩手一張,一條水帶騰空而起:“師姐,帶他先走,我來應付!”
輕仙點點頭,召起防護結界,禦空向北飛去。還沒飛出廢宮範圍,便覺臉上一陣酸麻,一道淩厲的黑氣已經打穿結界,襲向她的眉心!
再看淨容處,透亮的水綢反射著月光,與那股凶煞黑氣糾纏,黑氣愈攻愈猛,就在一息之間擊破了水綢,直奪淨容咽喉。
“嗬嗬……微瀾門的廢物,瀲灩叫你們來送死的麼?”天空中傳來一個低沉陰冷的聲音。是這個人發出的黑氣攻擊?
“幽冥地府的妖孽來了麼?”淨容強行撐起結界,暫時困住黑氣,但黑氣如一條小蛇在冰球結界中猛烈撞擊,要衝破也是早晚。
而空中的聲音是越發猖狂了:“哼,我乃幽冥地府妖王座下山座使,今日隻為帶走這小兒,爾等鼠輩還不快快閃開!”說罷,黑氣更為凶煞,衝得三人幾乎窒息。
輕仙一麵護著天亦,可黑氣源源滲入眉心,卻讓她頭痛欲裂:“回去告訴你們的妖王,我微瀾門誓死保護這個孩子,隻管來吧!”一語未畢,嘴角已是汩汩鮮血湧出。
“那就要看你們有沒有這個能耐了……”山座使嗬嗬冷笑著,纏繞洶湧的黑氣,如懸於天空的黑洞……
輕、淨二人都沒有想到,幽冥地府的妖邪竟然連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也不放過,還派出這樣一等一的高手,看來今日用武不敵,還得智鬥。
淨容見輕仙已遭黑氣侵心,現下自己也不能分身過去救她,於是對山座使言語相擊道:“殺一個無知孩童對你們冥妖有什麼好處?你與其在這裏浪費魔功,倒不如去解救地麵上那些妖!”
山座使聽話,冷冷回答:“你怎知道他是無知孩童?現下蒼望失蹤,隻有這小子知道金魄的下落!”說著一道黑氣長鞭向天亦掃去,誰知正要掃到天亦頭頂,便由他腳底自下而上升起一道光滑如琉璃的蛋形結界,那黑氣長鞭如綢帶般滑落了下去,沒有傷到天亦半分。
“五靈石之力隻能為正道所用,你們幽冥地府要金魄究竟為何?”淨容揚手飛出數道冰刀,在自己身周結成防護。
隻聽山座使不屑得答道:“什麼正道歪道,都是狗屁,隻是你們這些井底之蛙一廂情願的自我標榜罷了,總有一天,我要讓五顆靈石在幽冥地府大放奇光!”
淨容趁著山座使心神激蕩,由飛舞冰刀護著潛到輕仙近旁,卻不敢觸碰不斷湧入她眉心的黑氣,隻詢問道:“師姐,你怎麼樣?”
再看輕仙已經跪在地上,動彈不得,一張臉變得死灰一般,好在眼神猶自清亮。
她咬咬嘴唇,仿佛拿定了主意,水袖一揚,化作水雲托起天亦,急向微瀾宮方向飛去。她一麵勉力念咒使水綢裂做箭雨,直射空中黑氣的源頭。
空中的黑源似乎被水箭射中,連同漫天黑氣也微微震了一下。那個聲音冷笑道:“我倒要看看,瀲灩的高徒能撐到什麼時候……”
此刻天亦已被水雲載著飛了老遠,他聽著三人對話已是一頭霧水,隻道高空中那團黑乎乎的就是爹娘口中提過的“妖魔”。可以前爹娘不是也說過,他們所住的這廢宮有仙家寶物庇護,妖魔根本無法闖進麼?那妖魔說的“金魄”、“靈石”又是什麼東西?怎麼從沒聽爹娘講過呢?
天亦自幼住在這上不著天,下不接地的懸空廢宮中,與世隔絕,隻知道自己一家人是到這裏來躲避那些打打殺殺,其餘恩仇故事,父母絕口不提,他也就一概不知了。
不過他小小的心中也早有疑惑:這個廢宮這麼高,父母是怎麼上來的,難道他們會飛?還有父親從不離手的那把劍,為什麼父親總在夜深難眠時,對著劍說話呢?
天亦的臉被夜風吹得通紅。他又一次捏緊了手裏的劍穗,種種疑團一時湧上胸口,讓他不能呼吸。他緊緊盯著與黑氣戰成一團的兩個女人,也許,隻有問問她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