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謙也不怒,他去灶台,將酒搬出來,給幾人都倒了一碗。

他端著酒碗,回憶道:“這間帳篷,我們五人住了好幾個月。剛開始的時候,薛玏和朝顏不對付,朝顏不讓薛玏坐他床,薛玏瞧不慣朝顏麵冷。兩人沒少打架,大半夜還打個不停。後來就發生了敵襲,朝顏是醫生,雙手都沒沾過血,不,應該說是沒殺過人,對敵人都下不去手。那時為了護朝顏我們都受了傷,陸威,你是怎麼說的?”

眾人都陷入回憶,陸威端起酒碗狠狠的喝了一口。

何謙又道:“我們雖有氣,卻都知道誰還沒有過恐懼,隻有你厲聲質問朝顏不殺人來什麼軍營。我說的對不對?”

他不等陸威回答又道:“接著,我們休沐時在劉集村遇到楚騎擾邊,當時朝顏見你武藝高強,想讓你和他一起留下,你又是怎麼說的?你說你空有武藝,頭腦不明。最後是薛玏和你交換了對不對?”

陸威梗著脖子狡辯:“本就是這樣!”

何謙繼續道:“再後來發生了太多事,我都不說了,直到今天。陸威,你好好想一想,除了建功立業,你的心裏就真的一絲動容都沒有嗎?你出身寒門,一心想要出人頭地,那我們呢?我們又何嚐不是一樣。其實自私的人是你!你怕死,無擔當,遇到困難就想要將擋路的人踢開,以前是朝顏,現在是袁奇,以後就會是我,是薛玏。你說袁奇不顧情義,其實不顧情義的人是你,你好生想一想,當初是如何當上的屯長?!當真是憑你自己的本事麼?”

何謙的話猶如一記耳光狠狠打在陸威的臉上,他受不住三人的目光,恨恨的拿了槍去校場練武。

剩下三人,在帳中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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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國大帳中,大將坐了滿堂。

百裏具霍的站起身來,帶著疤痕的臉上愈發駭人。陰蟄的雙眼緊緊盯著地上的守衛:“早些時候必勒格帶兵出營,為什麼不來稟告?!”

守衛跪在地上冷汗淋漓,道:“必勒格將軍不讓稟告。”

百裏具冷笑:“好!好!好!殿下不在,你們就無法無天了!連金頂大帳傳出的命令都不當一回事。來人啊,拖出去斬了!”

守衛磕頭入如搗蒜:“先生饒命,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立時就有將士進帳,將守衛們拖出去。

百裏具的話中有話,讓一杆將士皺起了眉頭。

他緩緩坐下,一手扣在案上,道:“想必各位已經知道必勒格將軍戰死之事,今日請眾位前來,便是和眾位商量一二,眼下我們該如何反擊?”

拉克申一身健壯的橫肉抖了抖:“反擊什麼?當初殿下在時,我們尚且不能將梁人趕盡殺絕,如今殿下不知死活,我們隻有以守代攻,靜觀其變。”

他的話一出,立即就有人駁斥:“放屁,我們的鐵騎何時吃過這麼大的虧!拉克申,你縮頭烏龜的行徑,不怕被國人戳脊梁杆子!”

“海日古,你脖子上的腦袋,是被蒼鷹叼走了腦仁嗎?你告訴我,怎麼打!殿下的烏衣騎就隻剩莫日根帶走的五百人,其餘全都死在了牟山。你的騎兵能抵得上烏衣騎幾成?如今梁國不僅有足智多謀的朝瑾,還有驍勇善戰的王舒。眼下又出了個武藝高強的何謙和殺神降世的薛玏,你說如何打?”

海日古沒有拉克申能說會道,卻是個不折不扣的行動派,他憋了半天,奮起摔了碗,指著拉克申的鼻子,道:“被老鼠吃掉膽子的懦夫,不配當草原的巴特爾。”

帳中的將領,以二人為首分成兩派,在議事的金頂大帳中,險些打了起來。

百裏具看著紮著辮子罵的帶勁,恨不得吐到對方臉上的楚人,一腳踹翻了眼前的案幾。

眾人驚駭,紛紛停手,百裏具大怒:“看看你們的行徑,和野蠻人有什麼區別?”

他和海日古一樣主張反擊,海日古憑借一腔熱血,他憑借的是智慧。

他看向拉克申,道:“拉克申將軍,你說梁國有朝瑾和王舒。可你別忘了,楚國有我,王舒被殿下招攬,不足為懼!還有!殿下已經找到了,不日就會回營。現在,你還覺得梁軍可怕嗎?”

拉克申的小眼睛睜的老大,不可置信道:“你說王舒被招攬,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

海日古大手拍在拉克申的肩膀:“那還等什麼?!我們何不大戰一場,這次一定將梁國那些雜碎打的滿地找牙!”

拉克申輕笑,罵了一句:“莽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