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疑的車夫(1 / 2)

天涯無話可說,極空一字一眼說得都極為有道理,或許是他將事情想得太嚴重了,沒錯,各人自有各自緣法,他們又何必太過執著,而這天下終究會如何,也不是他們區區兩個方外之人能幹涉插手的。

說起來,也是當時他太狹隘了,聽到普俎說那丫頭是“仙凰命格”便迷了心智。

仙凰命格,意味著,她將來必定會母儀天下,而若是普通的母儀天下那便不是仙凰了,仙凰,是唯一的凰中至尊,也就是說,蜀國,穹國,臣國,褚國,泉國,晉國,彙國,中原七國,有朝一日,必會統一,而那個統一七國之人,便是她的夫君。

蜀國將來的命運會如何?中原屆時會有多亂?有戰爭便有殺戮,這場七國逃之不過的殺戮,就在那季莨萋的有生之年,便會發生。

此事帶來的震駭真的太大了,天涯一心便將阻止,極空最初也有這種心思,隻是時間錯開,極空在預定的時間內沒有見到季莨萋,這才靜下心來,仔細一想,發覺自己多慮了,人各有命,命若真的早已預定,他做再多,豈不是逆命而行?

佛講究的就是順命,聽命,他若強求,豈不是背道而馳。

極空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天涯與他一談,受益匪淺,出了麒麟墓。便派了小沙彌去喚季莨萋。

當小沙彌找到季莨萋時,季莨萋正在跟普俎大師頂嘴,聽說天涯禪師要見她,她愣了一下,溫和一笑,點頭應是。普俎終於擺脫了這個小祖宗,高興得嘴都咧到耳根子了,笑得停不下來,隻盼望著快將這小魔頭趕下山吧,他一輩子也不想見到這小妖怪了。

作為代主持,天涯的禪房並沒有多好,反而意外的簡陋,季莨萋進去時,便看到年輕的天涯禪師坐在蒲團上,正麵對著自己,他身後是一尊白玉的佛像,聖潔,莊嚴,讓人心生敬仰。

“天涯禪師,您找我?”她溫和的開口,嘴角依舊帶著清淺的笑容。

天涯微微睜開,一眼便看到了她臉上那明媚張揚,活潑俏麗的笑容,心裏微微一歎,他點點頭,平靜的道,“我知你上山來意,我已稟明師兄,他並不願見你。”

季莨萋垂下眸,這個答案她已經猜到了,畢竟是自己不守時,極空禪師是何等聖人,自然有他的堅持。

仿佛看透了她的想法,天涯再次出聲,“以我看來,師兄不見你,並非壞事,人隻要遵循本心,善意為世,必會得佛保佑,佛渡眾生,便是這個道理,他見不見你,又有什麼所謂。”

“嗯。”季莨萋輕應一聲,表情還是有些失落,但想到自己重生一次,便是賴了佛祖庇佑,心頭不禁一暖,隨即認真地問,“我信佛,可若我不行善,該如何?”

“何為不善?”他反問她。

季莨萋想了想,回答,“殺人。”

天涯波瀾不驚的表情突然一動,抬眸深深的看她一眼,喉嚨滾動,過了好半晌,才吐出一句,“以後還會殺?”

“會。”幾乎沒有考慮,她直言不諱。她需要報複的人還有很多,以前那些不過是小卒子,以後的,隻會越來越嚴重。

她在得了郡主的稱號後,沒有留在山下,連消帶打的對秦氏和季靨畫下手,一,當然是為了等秦程離京。二,便是她想在做那些事之前,先來寺裏沉澱一下心情。

她前世便是個善人,可為善一生,嚐盡惡果,隻歎天理不公。而今世,她立下重誓,要做個十足的惡人,但她卻忘了,行惡,也是需要有魄力的。

汝城的秦家,程媽媽,羅玉,季落雁那十二個丫鬟,秦氏身邊的石媽媽和楊媽媽,天梅,冷梅,湘蓮,倩兒,這些人,都是對她不利,她才動手解決她們,其實,這麼久以來,她從未主動對誰下過手。

她知道,自己的骨子裏,還帶著前世的優柔寡斷。

可隨著時局發展,朝中變幻莫測,她已經沒有時間等下去了,她不能等到司蒼宇勢力成熟,一定要在他還未養足勢力前給他致命一擊,而不解決秦家,她是無法安心對司蒼宇動手的。

這是一個係列性的問題,沿著她擬定好的計劃延順執行,可是,時間上,卻慢了許多,她需要讓自己更加堅定,更加狠,所以她上了山。

而真正的戰鬥,是從她下山的那一刻才開始。

長久的沉默在這狹小的房間裏,令兩人都感覺緊蟄,半晌,天涯才幽幽一歎,眼底掠過一絲愁雲,淡淡的道,“我隻勸你一句,善惡到頭終有報,你若執意行惡,我不攔你,但若是條件允許,善惡中和,也不失為一個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