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非鐵板一塊(1 / 3)

吃了茶動身之際,又過去兩撥,我隻當沒瞧見,老板娘更像沒事人一樣,好像這些人跟她毫不相幹。一路西行,漸漸進入山地,抬眼望去,滿目青翠欲滴,木葉清香撲鼻,又前行不久,更是花木扶疏,鳥鳴枝頭,鹿走林間。老板娘忽然笑道:“進了湖州地界,你倒是安生,甚麼話也不說。”我道:“問了你也不會說,何苦自尋煩惱。”老板娘道:“你又沒有問,怎知我不說?”我道:“這一路遇見多少你的姐妹,你都裝得不認識一樣。”老板娘道:“她們之前確實不認得我。”我奇道:“之前不認得?現在就認得?這可奇了,她們不是娥皇的麼?”老板娘道:“是啊。”我道:“嘿嘿,有趣!”

老板娘伸出一隻手來,手掌上托著一小段湘妃竹製成的牌子,上頭隻有“淚痕”二字,竹牌晶瑩剔透,甚是好看。老板娘道:“她們可以不認得我,卻不能不認得這個牌子。”我道:“這個物件在娥皇,就像皇帝的玉璽,官老爺的官印?”老板娘笑道:“正是。”我道:“她們既然不認得你,又怎知你手上有娥皇信物?”老板娘道:“自然是有暗語。這些時日,我日落之前出去,便是為了見她們,原本不認得的,見了此物,便認得了。我拿了這個小玩意兒,讓她們往東,她們便往東,讓她們往西,她們便往西。”我對這個看起來好像普普通通的竹牌,忽就生出了傾慕之心,這麼一個小小的無知無覺之物,竟能操控那許多鮮活的生命,竹牌持有者,又是何等的高高在上?

我問道:“你們同在一派,她們又怎會不認得你?”老板娘淡淡道:“因我並不真的是娥皇的門人。”我一呆,愣愣看著她,老板娘又道:“我隻是慕秋水宮主的幹妹妹而已。”我正要繼續問下去,忽聽前邊傳來一陣呼喝聲,更有兵刃乒乒乓乓的碰撞聲。老板娘“咦”的一聲,眉頭微蹙,說道:“怎地這麼快就接上仗了?走,咱們去瞧瞧。”說罷疾步而行,我忙跟在後頭,剛轉過一處山坳,便見幾個人鬥在一起,其中便有我見過的,三個長得好像一模一樣的紫衣女子。對方人數較多,或老或少,一色褐袍,袍角金線繡著一條長了翅膀的魚,約莫有七八個。三個紫衣女子背靠背,個個手持雙刀,其中一人右手刀跌落在地,仍是攻招多守招少。

老板娘道:“是柳氏三姝!”我見柳氏三姝,武功大是不弱,其中一個雖被對方一老者,打落了右手刀,老者的左臂卻硬生生被她砍了下來,老者極為彪悍,哼也不哼一聲,更不下去裹紮,右手流星錘舞得更加勁急,發了瘋般狠攻。一個漢子一不留神,胸前被劃出一條長長的口子,幸好他躲閃得快,隻是劃爛了衣衫,聽那漢子叫道:“這三個娘們倒是紮手的緊!老四,快回去通稟一聲,娥皇大舉來犯!”

一個年輕人叫道:“先殺了這幾個娘們,報了奪耳之恨,再去不遲!”我凝神一看,果見他右耳已不知去向。漢子破口大罵道:“辣塊媽媽的王八羔子!快給老子滾!誤了大事,老子將你大卸八塊!”那個年輕人不敢再說,向柳氏三姝狠狠瞪了一眼,轉身疾奔而去。

我見那老四即將跑遠,問道:“要不要留下他?”老板娘搖了搖頭,道:“你沒見大夥兒都是一色紫衣,沒一個喬裝的?咱就是明火執仗,來給他們教訓了,讓他回去報信去罷。”說話聲中,聽得一聲慘叫,飛魚幫一名幫眾,被砍翻在地,那為首漢子急攻幾招,喝道:“撤!”飛魚幫一名幫眾抱起地上同伴,餘人向前猛攻一陣,將柳氏三姝逼退幾步,便往西退去。柳氏三姝也不追趕,一個俯身撿起鋼刀,三人徑直走到我倆跟前,見了老板娘手上竹牌,臉色微變,然後畢恭畢敬地行了禮。老板娘麵色莊重,不苟言笑,代宮主受禮畢,才換上一臉笑容,道:“三位姐姐辛苦。”